“放箭!”
间隔还有百多十步远,宋军战舰便先发令。顿时,一支支粗大的弩箭是直射赤蛟船,叫阮小七耳中立刻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木质船体的破裂声,以及水兵的惨叫声。
舵楼护栏周遭的滕竹都被射毁了不少。
一马当先的赤蛟船却是继续向前,对于一艘八丈长的战船来说,弩箭还要不了它的命。更何况赤蛟船的外围上还足足傍着三层鱼鳞样儿的藤竹,就与舵楼处的滕竹一般。这是陆谦想出的主意,以炮制后的藤条配合毛竹编制出防护带,他觉得这样给战船挂上一圈后会更安全,就好比后世的小型船舶外围总傍着一圈轮胎一样。
不仅能抵挡床弩、投石,还能抵挡撞击,至于防火,只在上面蒙一层生皮就好。大不了开战前再涂抹上一层淤泥么。
两边的距离在迅速缩短。一片火云向着一马当先的赤蛟船袭来,大批的火箭,在水面上空划出一片火光,掉落来。
只听“劈啪”之声不绝,大部分箭都被挡箭铁板所拦截,少数箭落到人身上,却也是只响起寥寥的惨叫,就有十几人中箭,但他们多数穿的有甲衣,不论是皮甲、藤甲还是纸甲。
阮小七始终立在舰艏,惨叫声传来,叫他连转头看一眼都没。一如刚才的弩箭袭来。
直到战舰彼此都拉近到十几丈距离,阮小七才大叫一声,一支支粗大的弩箭才从梁山水师战船上激射出。目标直射对手的床弩处,只是建功者寥寥。宋军战舰的品质也不差的,坚固的防御比文人士大夫的节操强的多了。待到战舰交错,也不需要阮小七下令了,两军战舰上,都是火箭齐射。
一时间都是烈焰冲腾。火箭自然可以烧毁敌人的军舰,但在今日这个只有微风吹送的天气里,指望着火箭焚烧敌船是真的太扯了。
但彼此厮杀没到最后时刻,跳帮战这等拼命的招数,也不会有人使出来的。
前营二十艘战舰从宋军金陵水师战舰间那孱弱的拦截中穿过,然后头也不回,直向着金陵水师大部队冲来。
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叫金陵水师座船上的刘梦龙,勃然色变。
夫战勇气也。战争一道就在于一个气势,尤其是水战。当下就着令两支舰队顶上,死缠烂打,务必要将贼军冲阵的战舰给拦下。
双方激战中,阮小七、张顺的座船先后起火,烈焰升腾。
阮小七立在船艏,虽周遭箭弩飞窜,然不为所动,只管叫士卒灭火,又令下面水手继续划桨前进,叫投弹兵们奋力还击,直撞向金陵水师深处,杀得水火翻腾,血染碧波。
金陵水师兵力较梁山水师为多,战船数量亦教梁山水师为多,论实力胜梁山军不止一筹。
但梁山泊近年里屡战屡胜,纵然那是步军,也自叫水师为傲,骨子中早凝聚着一股百战百胜之锐气。且此遭是水师经年来的第一场大战,要知道这一战都被多少人期盼了多久了。
梁山军内部是很平静的,无大的纷争,不像二战里小鬼子海陆军搞得那般‘轰轰烈烈’。但要说水师与步军之间就半点纷争调侃也没有,那是瞎话。
过往时间里,那水师上下总少不了要被陆师步骑军调侃,或是善意的挤兑。虽然知道是玩笑,却也叫水师里许多士卒暗中憋了一口气。如今一战,自叫他们敢战、死战、乐战。
更遑论这一战的意义,宣政司早就已经宣讲了许多遍,叫梁山军上下一心。
一个船多兵多,一个士卒敢战。当阮小二看到阮小七的前营震动了金陵水师主力后,当下与阮小五、李俊等人,带引战舰,直冲杀去。两军各有所持,亦拼死作战。
那梁山军敢战乐战,这边刘梦龙也不是吃白饭的。
能坐到江南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官,刘梦龙也不是凡俗。不说他生时的异象,那多半是虚的。只看他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就能叫人高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