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军中粮草,已所剩无几,过了今日,明日便要断粮,无粮可用,全军上下,岂不大乱?”
张参眉头紧锁,沉吟了许久,他幽幽说道:“邯郸虽有十万大军,但陛下绝不会把这十万大军派出城,为今之计,也……也只有我军亲自去往邯郸,接军粮了!”
说完这话,他瞄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李育。目前,他们的营寨与邯郸之间,隔着刘秀军大营。
他们若去往邯郸,得先绕过刘秀军大营才行,可刘秀军又不是木头桩子,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绕营而过吗?一旦刘秀军出营求战,己方又如何应对?
李育的脸色变换不定,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么做太冒险了。他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现在刘秀军迟迟不敢强攻邯郸,皆因我部的存在,我部在刘秀心中,早已成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我部龟缩在营内,刘秀尚且不敢率军来攻,一旦我军出营,刘秀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育继续道:“刘秀之所以连续偷袭我军的粮道,其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劫走粮食,更是要逼我军出营一战!”
这个因素,张参也想到了,他眼珠转了转,说道:“邯郸城内可有十万大军,倘若陛下能……”
他话没说完,李育打断道:“不用指望陛下!刚才你也说过了,陛下不可能把邯郸的十万守军派出城,哪怕我们活生生战死在邯郸城下,城内也未必会出来一兵一卒援助我等!”
李育和张参能官拜大司马、大将军,自然都是王郎的心腹,既然是心腹,自然也对王郎这个人十分了解。听了李育的话,张参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道“邯郸与我部,近在咫尺,邯郸十万大军,我部十余万大军,合计二十余万,却被刘秀区区十万人吓得动弹不得,甚至连粮草都运送不过来。”
说到这里,张参无力地扶住额头。现在他的感觉仿佛被困在沙漠中,已经处于被渴死的边缘,可是明明能看到前面就是水源,但就是爬不过去。
翌日,李育军断粮。三日后,李育军营内都开始屠杀战马,就这样过了五天,李育军终于坚持不住,他派人给王郎发出最后一封求救信。
信中,李育言明,全军已断粮多日,军心动荡,不能再等,他将统帅全军将士,向邯郸进发,倘若陛下还能念及昔日之情,望能派兵,出城接应。
李育的这份书信,既像是求救信,又像是绝别书。王郎看罢书信后,深受感动,不由得声泪俱下。
可是让他派兵出城接应李育军,他不能,也不敢。
邯郸城内只有这十万守军,也是他最后的护身符,派出城去接应李育军,万一谢躬率军来攻怎么办?又万一全军覆没了这么办?以后谁还能保护他?
兵熊熊一个,强熊熊一窝。王郎贪生怕死,下面的大臣们也没比他强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