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光是看到项羽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范老头和蒯彻就明白这件事肯定没完,也不得不在心里哀叹道:“以项康奸贼的毒辣手段,这件事肯定还有后续,还能不能化解项康奸贼的后招,就只能听天由命看运气了。”
无奈暗叹过后,蒯彻心里还突然有些发寒,暗道:“亚父对大王如此忠心,项康奸贼尚且还能想尽办法,不惜代价的让大王对他生出疑心。如果那一天项康奸贼也看我不顺眼了,把矛头指向了我,那我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百七十七章 刻薄骨肉
不止蒯彻和范老头看出项羽并不是完全冰释疑心,天生就是范老头死对头的项伯项大师同样也看了出来。
所以当天傍晚和项羽单独相处的时候,项大师不但坦然承认自己确实已经暗中派人盯住了范老头,还又向项羽进言道:“大王,不要怪臣下挑唆,对于亚父,你最好还是稍微防着一点,你给他的权力太大了,他知道我们的内部情况也太多了,一旦他墙头草随风倒,看到情况不妙真的生出什么了什么异心,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季叔,不要胡乱揣测,亚父不是那样的人。”项羽呵斥道:“今天难道你没有看到?项康那个奸贼才刚试图策反他,他就马上连人带信一起交给我,证明他对本王的耿耿忠心。”
“大王,不是臣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亚父今天这么做,或许是另有原因。”项大师冷笑说道:“亚父在我们军队里同样耳目众多,臣下收到消息去他营帐查看情况的事,他未必没有可能提前知晓,所以才被迫演这么一出戏来为他洗白。不然的话,世上那有那么巧的事,臣下才刚刚赶到他的营帐门前,他就赶紧让他的卫士把项康奸贼的信使押出来。”
项羽被项伯挑唆得有些动摇,不由沉默了一下,项伯项大师又乘机说道:“还有,亚父也不是第一次当墙头草了,当年你随着你二叔父北上淮泗与项康奸贼的军队会合,当时是项康奸贼部下的亚父才刚一见面,马上就彻底倒向了我的兄长和你,现在汉贼又已经在整体实力方面彻底超过了我们,项康奸贼反攻在即,谁敢担保亚父不会第二次改换门庭,生出重新回到项康奸贼帐下的念头?”
项羽更是沉默,项大师则是滔滔不绝,又说道:“还有今天项康奸贼在书信上提到的彭城刘邦之事,亚父一口咬定是项康奸贼故弄玄虚,但是谁能证明项康奸贼费这么大的劲,就只是为了故弄玄虚?又有谁能证明,究竟有没有彭城的事情?另外,项康如果真的有意和谈,肯定是应该请我这个季叔出面调停才对,为什么会偏偏点名要亚父去他的营地……?”
“不要再说了。”项羽很没好气的打断项伯,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我自己会有主张。”
见项羽的情绪很是不好,就连项伯项大师都不敢违背他的要求,只能是乖乖闭上嘴巴,不过项羽却并没有要求项伯项大师放弃对范老头的监视,项大师当然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项羽当然没有办法真的把这件事忘掉,才过去了两个晚上,项庄那边就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他们派去策反周叔的使者已经被周叔让卫士用乱棍打出了汉军营地,项庄写给周叔的策反书信也被周叔当面撕得粉碎,然后周叔还果断进兵博阳,项庄和田达等人知道博阳难保,也只好按照原订计划主动弃城南下,被迫向薛郡腹地撤退转移。
得知这一情况,项羽当然是大失所望,可是项羽却并没有完全死心,觉得自己之前派去与周叔联系的密使,只要能够顺利把项康准备让朱鸡石随时取代周叔的消息告诉给周叔,受到猜忌防范的周叔担心权力地位受到威胁,未必不会接受项羽亲自册封给他的齐王王位,到时候只要汉军的北线生变,西楚军就一定还有翻盘希望。
范老头和蒯彻当然明白这个美梦其实早已破碎,其中蒯彻还好点,只是委婉建议项羽早些做好两手准备,范老头却是无比直接,明白指出项康其实早就识破了西楚军的离间计,所谓给朱鸡石的密诏不过是演戏给项猷看,即便是当着项猷的面写了出来,也绝对没有真的给朱鸡石送去,派人去向周叔告密不过是自取其辱,力劝项羽尽快退兵撤回彭城重整旗鼓,不要给汉军周叔兵团从张县无盐这条路杀来包围西楚军最后主力的机会。
野战无敌,不用过于害怕项康会亲自率军追击,项羽这个时候率军撤回彭城当然有着很大把握,但是直接率军撤回彭城,等于也就是直接放弃大半个东郡和薛郡、陈郡、砀郡的大片土地城池,项羽当然是大感肉痛,也迟迟下不定这个决心。
项羽是舍不得,项伯项大师却是思路清奇,认为范老头的结论过于武断,觉得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西楚军的离间计已经失败,提出了不妨再耐心等待几天的建议,还因此又一次和范老头发生了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