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听了周叔的提醒,项康才发现这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南阳军并没有倾巢北上,然而韩信的军队加上西楚军南线兵团也有将近五万人,每天消耗的粮草军需同样不是一个小数字,从郏县、梁县这条路纵穿秦岭余脉,直接北上攻打三川郡腹地,虽然也有可能做到,但是要想保证前线军需不缺的话,除了要舍得下本钱之外,还一定得征召大量的民夫运粮,还必须得动用大量的军队保护粮道。
“南阳贼军会不会是想打奔袭战?”旁边的商山老头周术提出了一个可能,说道:“绕开我们重兵守卫的缑氏防线,走梁县直接北上杀入腹地,能切断我们和关中的联系就切,切不断的话,就已经退兵!”
“不可能!”周叔立即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南阳贼军北上的目的,是为了围魏救赵替北线的西楚贼军分担压力,要想做到这点,除了一定要对我们的后方形成致命威胁之外,还必须得做好长时间作战的准备,如此才能做到逼迫我们从北线抽调兵力回援三川,打了就跑,达不到这样的战略目的。南阳贼军这么大张旗鼓的北上,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虚张声势,打了就跑!”
项康皱眉,一度怀疑韩信是想在三川腹地以战养战,就地劫夺粮食补给,可是仔细一想又发现不对——交通要道三川腹地一直都是被战乱波及的重灾区,人口稀少民生凋零,民间粮食绝对不可能供给韩信在三川腹地长期作战。同时在此之前,为了防范西楚军分兵杀入三川腹地,项康也是早就让三川郡腹地把粮食尽量转移到城高壕深的洛阳城里囤积的,韩信想要在三川腹地夺粮自给,除非他有把握能迅速拿下曾经的周朝国都洛阳城。
这一点也绝无可能,三川郡汉军不是傻子,见南阳军和西楚军联手北上,威胁到三川腹地,目前留守三川的戚鳃和傅宽,就再蠢也会知道立即给洛阳派遣援军,补强兵力。在没有配重式投石机的情况下,就算是韩信也不敢说有把握迅速拿下洛阳坚城。
这时候,旁边的陈平别出心裁,向周叔问道:“周将军,既然你发现情况不对,那假如你是南阳贼军的主帅,你为了什么要选择走梁县这条路北上,攻打我们的后方?”
周叔设身处地的盘算,却越盘算越是皱眉,也怎么都想不明白,假如自己是南阳军主帅的话,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条险路北上?好在周叔也知道变通,很快盘算起了另外一点,假如自己带着南阳军走这条路北上之后,会导致战局出现什么样的变化?然后没过多久,同为用兵高手的周叔很快就哈哈大笑了,道:“原来是这样,南阳贼军确实狡猾,明面上是出兵攻打我们的后方腹地,实际上真正的目标不是我们的三川腹地,而是另有目标!”
“什么目标?”项康赶紧问道。
“大王,现在请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你是我们驻守汉中的郦商将军,看到南阳贼军走郏梁道北上,你会怎么选择?”周叔笑着问道。
项康连眼皮都没眨,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立即就恍然大悟,说道:“明白了!韩信那个奸贼,实际上是在引蛇出洞!他故意走郏梁道北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南阳腹地抽调大量人力物力北上运粮,让郦商觉得南阳贼军的腹地空虚,同时看到郏梁道交通不便,回撤困难,韩信匹夫就只要略施小计,就有希望引诱郦商从武关出兵,乘虚杀入南阳腹地。”
“然后南阳贼军就可以乘机突然回师,开辟他们的腹地战场。”周叔替项康补充道:“这么做只要得手,南阳贼军最起码也能逼迫我们从北线抽调兵力,回师解救接应我们被围困在南阳腹地的郦商将军,运气好如果能够在南阳腹地歼灭我们的汉中主力,那么南阳贼军不但再也后顾无忧,还有希望乘虚杀入我们的汉中和关中,既可以获得暴利,又可以更加为西楚贼军分担压力。”
项康的神情无比狰狞了,马上就吼道:“许季,立即安排快马和可靠信使,去给郦商传令,叫他绝对不能冒险进兵南阳腹地,那是南阳贼军的战略陷阱!”
许季立即答应,也马上去安排人手准备传令,旁边的陈平则立即提笔,替项康书写命令给郦商去文,另一边的张良则安慰项康道:“大王放心,虽然我们的信使要绕不少远路,但是南阳贼军北上行军和设计引诱郦商将军,还有郦商将军兵出武关,同样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我们的信使应该来得及把命令送到郦商将军面前。”
因为韩信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行动的缘故,项康也点了点头,承认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又万分庆幸的向周叔说道:“周将军,幸亏有你,这一次,就连本王都差点中计了。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南阳贼军的战略诡计,郦商贪功轻进,真的被南阳贼军骗出了武关,那我们的麻烦就不止一般的大了。”
周叔谦虚,又说道:“也不知道这是谁给南阳贼军出的馊主意,明攻我们的腹地,实际上是为了引诱我们的汉中军队进兵他们的腹地,这样的大手笔,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除了韩信,还能有谁?”项康回答得颇有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