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粮草补给也是我们的大难题。”李左车开口补充道:“巨鹿刚破,赵国还有许多的城池土地没有归降,我们就地筹粮十分困难,济北贼军的残部又掐断了我们的北线粮道,全靠南线的陆路运粮,很难让我们的十五六万大军在平原战场长期坚持。至于大河水运,我们的运粮船队又必须越过东郡东部还被西楚贼军控制的河段,很容易出现闪失,危险很大。”
“对,这也是个问题。”周叔点头,又说道:“所以臣下认为,我们现在就大举东进乘机和西楚贼军决战,取胜的希望是有,但前提必须建立在两个基础上,一是项羽犯傻,不和他的后军会合就直接决战,第二还是得项羽犯傻,不选择在对他有利的平原决战,指望项羽犯一个错误或许有希望,但是指望他同时犯下这两个致命错误,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希望小得可怜,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去尝试了。”李左车再次接过话头,说道:“与其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去争取这微乎其微的希望,倒还不如直接腾出手来,优先扫荡还没有投降臣服的赵国城池土地,歼灭掐在我们北线粮道上的济北贼军残部,夯实我们在赵地的胜利成果,得到赵地的人力物力用于作战,然后再考虑如何与西楚贼军决战。”
听了周叔和李左车的话,很能听取部下正确意见的项康当然也基本打消了乘机追击决战的念头,不料擅长战略的张良也开口说道:“大王,站在战略的角度上来看,我们也不能冒险现在就和西楚贼军全面决战,因为我们的战略时机还不成熟。首先是济北和齐国两支贼军目前还坚定的站在西楚伪王项羽一边,我们现在就发起和西楚贼军的决战,他们肯定会全力支持项羽,就算他们现在都已经是元气大伤,在正面战场上对我们形不成什么象样的威胁,但是他们只要组织齐济两地的人力物力为西楚贼军提供粮草军需方面的支持,照样会给我们带来巨大麻烦,所以现在就东进和西楚贼军决战于齐赵边境,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吃亏。”
“其次是我们的背后还有两大隐患。”张良又接着说道:“一个隐患是北面的臧荼,另一个隐患是南面的刘季,这两个隐患如果不能荡除,他们就随时可能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让我们在西楚贼军决战时腹背受敌,陷入战略被动。”
本就已经基本打消了现在就发起决战的念头,再听张良指出战略时机也不够成熟,项康自然再不抱任何指望,马上就向郑布笑道:“郑将军,看来本王和你都有些想当然了,算了吧,还是等以后再想办法收拾我那位暴虐无道的阿兄了。”
“大王圣断。”郑布很爽快地答道:“臣下只喜欢打胜仗,不喜欢打败仗,既然没把握打胜仗,那我们就干脆不如不打,也乘机让我们的将士好生休息一段时间。”
项康微笑点头,这才正式否定了乘机发起追击决战的计划,决定让久战疲惫的汉军两大兵团暂时休整一段时间再说,汉军众文武一起答应,然后张良又进言道:“大王,现今我军主力尽在赵地,又尽灭楚齐赵济四贼联军,兵威正盛,燕国臧荼听闻,必然心中揣揣,害怕我军乘机北上,将他吞灭。既如此,我们应当抓住机会,派遣重臣北上向臧荼说明利害,劝其主动臣服,出兵帮助我们讨伐西楚贼军,若能成功,我军不但北线再无隐患,还可以获得燕国的精骑襄助。”
张良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好在场的叔孙通叔孙先生就已经脸色大变,赶紧把脑袋缩得差点钻进衣服里,不过对叔孙先生来说还好,现在项康已经用不着一定要派他去燕国碰运气了,才刚见项康点头,同意采纳张良的意见,郦食其就马上拱手说道:“大王,让臣下去吧,臣下担保,借助我军大胜之威,定然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臧荼举国归降。”
“郦老先生,你就不要辛苦了。”项康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刚刚才脱牢狱,又年老体衰,还是先回我们的关中后方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出来任事吧。”
“无妨无妨。”郦食其立即摆手,说道:“臣下这把老骨头还没有那么娇贵,被西楚贼军关了那么长时间,还真想好生活动一下,请大王务必准允,让臣下这就出使燕国。”
见郦食其坚持,又知道他口才厉害有把握说得服臧荼,项康便也点了点头,同意了让郦食其出使燕国,又让张良代笔,为自己写了一道劝说臧荼弃楚归汉的国书,交给郦食其择日出行,郦食其欢天喜地的接过,也在叔孙先生感激的目光中正式恢复了自己汉军首席使者的身份。
议定了这件事后,见众人都没有新的话说,项康便也宣布散会,让众人各自回帐休息,打算等确认了项羽撤过大河再召开庆功宴会,庆祝这次的巨鹿大捷,汉军众人答应,纷纷起身告辞离开。然而李左车却没有急着离开现场,还在众人散去之后,向项康拱手说道:“大王,有一件小事,臣下冒昧,想向你举荐一名难得的俊才。”
“难得的俊才?”项康一听来了兴趣,说道:“能被广武君你都赞为俊才,这人肯定非同凡响,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那里?”
“此人目前就在我们军中。”李左车毕竟不是很熟悉项康,多少有些担心地说道:“不过大王听了他的身份后,请千万别觉得可笑,这人名叫娄敬,是一个被我们在战场上抓到的齐军俘虏,在被俘之前,他的出身也十分低微,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齐军将领亲兵。”
“亲兵?”还不知情的项康大感奇怪了,说道:“广武君,你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留意到一个普通的齐军士卒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