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康并没有乘胜发起追击,因为汉军斥候已经送来急报,说是怒火冲天的项羽已经率领着西楚骑兵迂回到下游淌水过河,很清楚自己堂兄在战场上有多厉害的项康也果断的见好就收,立即敲响收兵金钲,抢在西楚骑兵赶到战场之前,把军队撤回了广武大营。
这一战汉军取得的战果并不是很大,仅仅只是斩首两千余具,可是对于西楚军的士气打击却是无比巨大,在光天化日下亲眼看到了友军在鸿沟西岸的溃败,早就习惯了在项羽统领下百战百胜的西楚将士无一不是心头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汉军的鸿沟防线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真正突破?还有坚固的汉军营地,更加坚固的敖仓仓城、荥阳县城和广武山城,如何才能拿下?
汉军方面当然截然相反,看到项康不过是用一些花招,就连续把西楚军揍得满地找牙,苦不堪言,汉军将士当然是信心大增,士气提高,许多基层士卒还互相开起了玩笑,道:“记得大王的旨意噢,谁要是先把西楚王抓来了献俘,或者是急着把西楚贼军打跑了,将来我们讨伐西楚贼军后方军队的时候,钱粮可是要从我们的口粮里扣除。”
最后,还是在蒯彻和李左车的苦苦哀求下,还有曹咎和范老头的极力劝说下,项羽才十分勉强的改变了渡河地点,移师到了下游二十里外的鸿沟水浅处渡河,然后又先是在鸿沟里钉下无数木桩保护浮桥,接着才搭建起三十架浮桥,让西楚军主力渡过了该死的鸿沟,移营到了鸿沟西岸。
也还别说,一连串的挫折始终还是让项羽冷静了许多,没有再冲动行事,一过河就迫不及待的向汉军营地发起进攻,而是首先召集了军中文武,讨论下一步的战术计划,研究应该先向那一支汉军发起进攻。然而在会议期间,曹咎和范老头二人,却与李左车、蒯彻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争执的焦点是西楚军应该先打汉军的广武大营还是敖仓?其中曹咎和范老头坚决主张先打汉军的广武大营,指出道:“大王,只能是沿袭你上一次的进攻计划,先打广武大营,让项康逆贼腾不出手来偷鸡摸狗,灭了汉贼的主力,然后再考虑如何拿下敖仓和荥阳。”
“大王,不能一成不变。”李左车反对道:“上次外臣赞同先打广武大营,是因为汉贼的总兵力处于绝对劣势,士卒也不如我们精锐善战,我们有绝对把握可以拿下汉贼的广武大营。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汉贼的实力已经大增,我们的兵力虽然还占绝对优势,但士卒新老混杂,战斗力不升反降,继续象上次一样强攻汉贼的主力大营,只会陷入攻坚苦战。惟有先剪除项康逆贼的羽翼,夺取敖仓存粮供给军队,然后才能心无旁骛的歼灭汉贼主力。”
“臣下也赞同先打敖仓。”蒯彻也说道:“我们的主力军队多达二十万,每天都要吃掉粮山米海,只有先拿下敖仓,就地解决我们的粮草供给问题,然后才可以安下心来对付汉贼主力。不然的话,光靠后方补给,我们很快就会有缺粮的危险。”
“说得好听,敖仓是那么容易拿得下来的?”曹咎冷笑说道:“敖仓距离汉贼的广武大营不过十里,顷刻可到,我们强攻敖仓的时候,项康逆贼突然派军偷袭我们的背后怎么办?”
“我们先打广武,荥阳和敖仓的汉贼还不是有可能突然出兵偷袭的我们的背后?既然如此,我们小心防范不就行了?”蒯彻毫不客气的反驳,又说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粮食,我们只要不惜代价的首先拿下敖仓,马上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汉贼的广武大营甚至都不用动手强攻,光靠对耗粮食,我们都有把握耗得死汉贼主力!”
“书生迂腐之见,也敢在这里卖弄?”范老头动起了火气,说道:“小心防范就行了?你知道项康那个逆贼有多奸诈有多狡猾么?我们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马上就有可能被他见缝插针,突施暗算,不先把他的主力灭了,我们就是睡觉都不敢闭上双眼!”
争执得不可开交,项羽也逐渐面露不悦的时候,帐外忽然有亲兵领着一名斥候进来禀报军情,向项羽奏道:“启禀大王,敖仓汉贼突然派出一军,护送许多满载粮食的车辆运往汉贼的广武大营。”
听到这话,刚才还吵得天昏地暗的中军大帐突然一片寂静,项羽也惊讶抬头,说道:“汉贼从敖仓运粮到广武大营?确认了没有,车上装的都是粮食?”
“回禀大王,应该全都是粮食。”西楚斥候如实答道:“小人等看得很清楚,贼军车上装的,全都是带着暴秦官府印记的粮袋,车辙印也很深,基本可以肯定是粮车。”
“怪事了。”项羽疑惑说道:“在这之前,我那个逆贼阿弟难道还没有在广武大营囤积足够的粮食,还用得着在这个时候紧急抢运?”
稍一盘算后,范老头很快就笑出了声音,说道:“大王,项康逆贼这是在抛砖引玉而已。以他的奸诈狡猾,在此之前,怎么可能会没有在广武贼营囤积足够的粮食,那里还有可能需要紧急抢运?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让我们觉得他的广武大营粮草不足,只要我们先打下敖仓,切断他的粮草补给,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不战自破,用这点引诱我们先打敖仓,有让他的贼军主力可以腾出手来偷鸡摸狗,在我们的背后突然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