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传来的急报声打断了项庄的良言规劝,再接着,两名西楚军斥候押着一名男子来到了项羽的面前,其中一个斥候上前奏道:“启禀大王,小的等在鸿沟岸边抓到了一名行迹可疑的男子,他自称是河南王旧臣荥阳县令李爻的心腹家人,有机密大事要向大王当面禀报。小的等还从他身上搜出一道书信,请大王过目。”
说着,那名斥候还有呈上了一道写在白绢上的书信,项羽赶紧接过展开细看,却见自称是司马卬旧臣的李爻在信上说自己是因为荥阳城破才被迫投降汉军,好在汉军方面对他还算信任,仍然让他继续担任荥阳县令,但是他时刻思念旧主,只盼能够早日弃暗投明,又说周叔目前倚仗荥阳城高壕深,把主力全都部署在敖仓和广武山城,荥阳城中只有三千左右的守军,建议项羽先打荥阳,夺取城池立足,又表示自己愿意担当内应,在今天晚上以点火为号,打开一道荥阳城门迎接项羽入城,以此将功赎罪。
正在为没有军帐御寒过夜担心,没想到天上突然会掉下来一个大馅饼,项羽当然是心中暗喜,可是出于谨慎,把书信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许久后,项羽却突然拔剑在手,假意恫吓李爻派来的信使,逼着他交代是否诈降,李爻信使则直接吓尿了裤裆,赶紧跪下来连连磕头,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胆量敢替李爻戏耍西楚霸王,窝囊样怎么看怎么不象是舍命诈敌的死士。项羽这才信以为真,大喜下赶紧命令军队渡过鸿沟,向敖仓以西的荥阳开拔。
见此情景,项庄当然提醒项羽小心这是周叔的奸计,诱骗项羽过河从中取事,项羽则傲然反问,说道:“周叔匹夫如何从中取事?本王只要带着主力过了鸿沟,他的乌合之众就算是倾巢出动,本王也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杀光宰绝!”
项庄仔细一想发现也是,司马卬此前提供的情报已经说得十分明白,周叔手里仅仅只有两万多军队,还绝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兵数量极少,又得分兵守卫敖仓、广武城(即现在的汉王城)和荥阳三地,的确没有多余的力量玩什么大的花样,而只要迅速拿下了荥阳城,西楚军不但过夜问题马上可以解决,还可以获得大量的人力物力帮助自军攻打敖仓和广武城。所以项庄也不再劝阻,老实随着项羽统兵西进,在周兰的引领下,直往鸿沟的水浅河段而来。
昨天才吃了大亏,这一次项羽当然是学乖了许多,到得现场后,西楚军除了反复勘探水文确认可以淌水过河外,又派出了大量斥候严密监视上下游的动静,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发起渡河,牵马淌着冰凉刺骨的河水越过鸿沟,还每渡一军就立即结阵保护渡口,不敢再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西楚军选择的渡口距离汉军营地足足有十七八里道路,步兵出击根本来不及阻拦,相反还注定只会白白送死,所以汉军斥候虽然也很快把西楚军的动向报告到了周叔的面前,周叔也不去理会,没有派遣一兵一卒过去拦截,只是让汉军斥候严密监视西楚军队的动静,小心防范西楚军突然分兵回去接应司马卬,还是在确认了两万多西楚骑兵全部渡过了鸿沟后,周叔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知道项羽还是中了自己的诱敌之计,被自己强迫李爻派去的死间骗过,真的打算偷取荥阳城。
松了口气之后,周叔又把目光转向了东面的酸枣方向,心中暗道:“钟离将军,机会我给你创造了。算时间,司马卬匹夫今天之内也应该就能赶到酸枣附近,能不能抓住机会烧毁西楚贼军的军需辎重,就看你的了。”
……
酸枣这边,周叔写给钟离昧的急信,倒是还算顺利的在昨天晚上就送到了钟离昧的面前,可是看完了周叔的书信之后,钟离昧却大皱眉头,因为汉军的斥候已经探得准确情况,司马卬七拼八凑,已经重新集结起了两万六千左右的军队,武器装备虽然不及汉军,兵力数量却是钟离昧所部的一倍还多,想要烧毁被这么多敌人保护的粮草辎重,当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更麻烦的不止如此,酸枣以东全是开阔平原,连丘陵都少得十分可怜,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布置伏兵,什么诱敌深入、拦腰切断和偷袭伏击种种战术全都无法施展。另外汉军的情报还清楚显示,著名老狐狸李左车还一直在司马卬身边,所以汉军即便是用什么阴谋诡计,也几乎没有什么得手的可能。
再怎么为难也没办法,周叔在书信里说得很清楚,能否顺利烧毁司马卬押送的军需辎重,直接关系到敖仓和三川汉军的生死存亡,所以钟离昧也只能是连夜召集麾下众将,与众人讨论如何完成周叔交代的嘱托。
讨论了小半夜的结果是汉军绝对没有任何出奇制胜的把握,惟一的办法只能是正面迎击,力战打败司马卬,逼迫他主动放弃军需辎重逃命,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司马卬坚决采取守势怎么办?倘若河南军以坚阵迎敌,一万刚刚出头的汉军将士,有没有把握冲得溃两万六千河南军?
“将军,管他有没有把握!直接豁出去拼了!”
部将罗环提出了一个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大声说道:“先明白告诉我们的士卒,这一场仗,只许胜,不许败,倘若失败,所有百人将及以上者皆斩!交战的时候,也不理会什么战术,和贼军一对阵就直接发起总攻!不破贼军,誓不收兵!”
言罢,明显就是匹夫之勇的罗环又补充道:“出战的时候,我们先一把火把我们的营地烧了,不留一兵一卒守营,所有将士全部出营作战,让我们的将士明白,如果打不了胜仗,缴获不到敌人的军需辎重,我们就连休息过夜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