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平忽然拿着一份贴有鸡毛的公文急件来到了旁边,还神情颇为焦急的向项康使了几个眼色,项康会意,忙把款待百姓代表的事交给擅长民政的周曾,找了一个借口暂时离开,领着陈平走到远处的僻静处,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宁秦急报,前将军麾下将领刘季武力攻破了已经易帜投降的函谷关。”陈平回答得很直接,一边把刚收到的军情急报交给项康,一边又飞快说道:“破城之后,刘季还尽屠关中士卒,函谷关只有二十多名守军士卒侥幸逃回宁秦告警。”
“怎么可能?!”项康大吃一惊,“刘季怎么可能会来得这么快?还下手这么狠?”
没有亲临其境,陈平当然无法回答项康的问题,项康也只能是赶紧打开宁秦守军用快马送来的军情急报,但还是很可惜,宁秦守军仅仅只是根据函谷关败兵带回来的消息,报告了函谷关失守的大概经过,说函谷关的秦军在最后时刻改打楚国旗帜,刘老三却不给任何借口,强行武力攻城,然后又残忍屠杀。至于刘老三为什么要对友军下手,手段还这么残忍,反秦联军的主力到了那里,函谷关败兵却都是一无所知。
“马上安排使者,去函谷关和刘季联系,当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多派细作去函谷关以东,给我尽快弄清楚六国主力现在的情况。还有,下禁口令,函谷关发生的事,不许对外公布,对民间能瞒多久是多久。”
这是项康做出的应变决定,也是项康目前惟一能够做出的应变决定,虽说宁秦那边在军情急报中顺便报告了刘老三的兵力还不到万人,绝不可能是少帅军的对手,但秦廷投降到目前位置不过十余日,关中的军心民心根本来不及彻底稳定,少帅军立足未稳,如何敢轻开战火?况且项康还非常明白,自己如果对刘老三采取过激手段,肯定只会给反秦联军乘机对少帅军开战的借口,嫡系兵力不过三万多人的项康自然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当天晚上召开的秘密会议上,少帅军的几个重要文武也一致赞同项康的决定,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周叔还是建议项康立即率领少帅军主力移驻鸿门,提防反秦联军直接出兵突袭咸阳,同时去令函谷关西面的各处城邑,命令当地秦军做好守城准备。项康点头采纳,第二天就以尽量避免军队扰民为借口,带着少帅军主力移驻到了戏水岸边的鸿门高地,以便构筑戏水防线抵御来自关外的进攻。
除此之外,项康又采纳周曾的建议,同时派遣两路信使赶赴关外,分别联系项羽和熊心,向他们告之关中和函谷关发生的情况,要求他们出面制止刘老三继续西进,避免冲突更进一步扩大,同时也表明少帅军的受害者立场。
仍然还好,刘老三虽然毫不客气的坑了项康,可是为了不把项康彻底惹急,率领少帅军主力立即发起反攻,刘老三依然还是亲自出面接见了项康派去与他联系的使者,并一口咬定,说是函谷关守将王牧里宣称项康已在关中称王,并武力阻拦自己的军队入关,首先打响了楚军火并的第一枪,自己迫不得以,又十分气愤项康的擅自称王行为,这才干出了攻关屠城之事,厚着脸皮把火并的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已经战死在函谷关城内的秦军王牧里身上。少帅军使者大惊,只能是赶紧返回鸿门,当面向项康报告情况。
无法得知事实真相,听完了使者的回报,项康当然也是大吃一惊,还一度有些怀疑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秦军降将王牧里,吃惊说道:“难道函谷关那个守将王牧里是故意如此,故意挑起我们和诸侯联军的矛盾冲突,想借诸侯联军的手,报我们的灭秦之仇?”
考虑到秦军之中的确有着一些顽固分子,周曾、周叔和郦食其等人也难免有这样的怀疑,惟有陈平十分冷静,盘算了片刻后说道:“右将军,王牧里应该是冤枉的,从函谷关逃回来的士卒报告得很明白,刘季的军队是乘着关门大开,靠着偷袭拿下了函谷关。”
“如果王牧里是故意挑起我们和友军的矛盾冲突,借关外军队的手给暴秦朝廷报仇,肯定不会这么疏忽大意,让刘季轻易偷袭得手,利用函谷关坚城挡住刘季,把火并冲突更近一步扩大,把事情闹到彻底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样效果才会最好。但王牧里既没有这么做,又大意到连关门都没注意,任由刘季的军队靠近偷袭,这点就足以说明,王牧里不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引诱刘季和他火并。”
仔细盘算了片刻,发现陈平的话很有道理后,项康只转念一想,马上就脸色一变,说道:“难道说,刘季撒了谎,故意污蔑王牧里引起火并?事实上是他在挑拨离间,想要制造借口,让我阿哥有借口对我开战,武力杀入关中?”
“右将军,事情的真相搞不好真是这样。”陈平沉声说道:“刘季肯定很清楚,你阿哥前将军项羽绝对不愿看到我们独占关中,可是被手足亲情羁绊,找不到开战的借口,所以就故意污蔑王牧里挑起火并,让你阿哥武力夺取关中师出有名!”
考虑到刘老三和自己一样高尚的为人,项康当然不敢排除这个可能,尤其是现在项康还不知道诸侯联军的主力是在什么地方,处于什么情况,项康当然更得防着自己的霸王堂哥顺水推舟,以此为借口向自己开战。所以仔细盘算了片刻后,项康不由万分担心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我阿哥的脾气本来就暴躁,再听了刘季的颠倒黑白,很可能就不会听我们的任何解释,直接和我们翻脸开战。”
“右将军,倘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前将军,那就不是很可能了。”郦食其阴森森地说道:“而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