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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吉时已经快到,主持登基大典的秦廷奉常过来拜请子婴登坛,子婴不敢怠慢,忙一边在韩谈的搀扶下起身,一边低声吩咐道:“记住,但凡有关于项康贼军的奏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要立即禀报寡人,不得有丝毫耽搁。”

韩谈忙低声答应,子婴也这才放心登上黄土高坛,在秦廷百官和数以万计的大秦军民的注视中,接受了玉玺王旗等象征性器物,并于吉时祷告天地,献上三牲祭品,祭拜四方山川河流,种种繁琐程序数不胜数,折腾了许久才正式登上王座,接受群臣朝拜——很可惜,因为大秦和关外六国关系太过恶劣,还有时间过于仓促的缘故,当然没有一个别国使臣向子婴行礼朝贺。

然后还有一个过场是文舞和武舞,好不容易跳完九十六个舞姿后,时间已是接近下午申时,饥肠辘辘的子婴和秦廷百官也这才得以席地而坐,享受新王登基的盛宴。然而即便如此,在宴会开始之前,已经正式继位秦王的子婴依然还得发表一通演讲。

“众位爱卿,蒙祖先庇佑,你们与大秦万民错爱,寡人今天正式称王了。”

子婴说话很直接,客套了一句就话入正题,说道:“可惜大秦不幸,先有赵高逆贼乱政,后有关外群贼聚众谋反,致使华夏动荡,六国复起,然后赵高逆贼更是胆大包天,弑杀皇帝,几乎使我大秦朝廷与江山社稷陷入绝地。现在虽托祖宗洪福,群臣之助,让赵高逆贼授首,朝中奸党覆灭,但关外六国却已尾大不掉,对我大秦虎视眈眈,楚贼项康更是率领贼军直接杀入关中,距离咸阳已经只有七十余里,直接威胁到我大秦根本。值此风雨飘摇之计,还望各位爱卿群策群力,与寡人同心一致,统领大秦军民将士力抗贼军,收复失土,匡复我大秦的江山社稷。”

“臣等谨遵大王教诲。”

那里都不缺叔孙先生一样的人,秦廷百官整齐答应之后,马上就有臣子抢着说道:“也请大王放心,我大秦的咸阳中尉军英勇无敌,以一当失,中尉奚老将军老于沙场,用兵如神,相信不出数日,奚老将军就一定能向当初的戏水大战一样,再次红旗报捷,送来大破项康贼军的喜讯。”

“任内史所言极是,项康逆贼小丑跳梁,不过是乘着赵高逆贼乱政的机会才侥幸攻入关中,现在赵高奸党覆灭,英主继位,攻破项康贼军定然是易如反掌,然后扫平关外群贼,也一定是指日可待。”

“大王不必焦虑,项康贼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有奚老将军统领咸阳中尉军坐镇蓝田,项康贼军即便兵力再多上十倍,也休想再北上寸步,大王只需安心等待,数日之内必有佳音传来。”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即便谦虚谨慎如子婴也是如此,虽然很清楚群臣不过是在随口阿谀,专挑自己喜欢听的话说,可是为了挽救大秦朝廷,子婴却比谁都希望这些好听话能够美梦成真,微笑着随意点头间,脑海中还不由幻想起了咸阳中尉军凯旋而归的美妙场面,心中期盼,“希望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

好不容易等群臣结束了七嘴八舌的阿谀奉承,子婴举起面前的青铜爵,正打算按照规矩向群臣献酒,眼角余光却突然又是一动,看到自己准备重用的秦廷忠臣陈宗正再一次快步走到韩谈的面前,又附到了韩谈的耳边低语了一阵,韩谈的神情却是明显一惊,然后又努力恢复镇定,还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再让旁人看到自己的神情。

知道自己的心腹宦官韩谈为人稳重,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子婴也马上明白肯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心中焦急之下,子婴干脆放下了青铜爵,让身边的宦官把韩谈叫到旁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韩谈不敢回答,嘴唇还微微颤抖,子婴心中更急,忙催促道:“究竟出什么事了?快说。”

迫于无奈,韩谈只能是附到了子婴的耳边,低声报告了陈宗正刚刚送来的消息,结果韩谈的声音虽轻,听到子婴的耳中却是如同晴天霹雳,还难以置信的扭头去看韩谈,脱口问道:“真的假的?是否确认?”

韩谈又垂下了头,颤抖着低声回答道:“回禀大王,已经确认。”

子婴彻底呆住,目光之中也再没有了任何的神采,双眼都变成了一片空洞,秦廷百官也看出不妙,可谁也不敢开口询问,全都是紧紧闭上嘴巴,宴会场地鸦雀无声,仅仅只有微风吹动,摇晃子婴衮冕上的十二串玉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