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主力全线撤过汶水和济水后,被孤立在汶水东岸的张县小城倒是毫不迟疑,马上就主动开城向冯仲投降,可惜城里的粮草和军用物资早已经被秦军彻底搬空,即便拿下了也毫无作用。同时让冯仲满头雾水的是,秦军主力虽然直接撤到了范阳城下,却又故意放弃了难以逾越的济水天险,没有派遣一兵一卒守卫济水渡口,早早就摆出了任由楚军渡河的架势。
实在看不懂章邯的用意,冯仲当然是只能向自己的韩姓亲兵求助,撇开众人厚着脸皮向韩姓亲兵问道:“韩兄弟,暴秦军队是在搞什么名堂,既不急着继续东撤,又故意把济水渡口让给我们,是不是在引诱我们横渡济水,然后乘机发起全面反击?我们是应该大胆渡河,还是暂缓前进,等我们的主力过来会合?”
韩姓亲兵一声不吭,眼望前方就好象是没听到冯仲的话一样,不管冯仲如何恳求追问,就是一言不发,冯仲心急如焚,可是又毫无办法,最后冯仲一咬牙齿,干脆直接下令军队立即渡过汶水,推进到济水渡口下营,韩姓亲兵依然还是一声不吭,板着脸任由冯仲自做主张。
依照冯仲的命令,楚军前锋轻而易举的就渡过了汶水,当天就推进到了济水渡口立营,可是十几里外的秦军主力仍然还是毫无动作,任由冯仲不断派人过河探察敌情,在济水河上搭建桥梁,就象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济水天险一样。
章邯的放纵当然也给了楚军机会,倘若楚军先锋能够鼓起勇气渡过济水,立营到济水西岸,那么楚军主力抵达济水后,便可以靠着前军掩护轻松渡过济水,不用再担心在渡河时遭到秦军突击,十分有利于接下来的战事。冯仲的麾下诸将也纷纷看出这个道理,几乎全都劝说冯仲乘机渡河,为主力打开进兵道路。冯仲犹豫不决,说道:“渡河倒是容易,但是暴秦军队如果突然出兵,突袭我们正在渡河的军队,我们如何抵挡?”
“冯将军,这个险必须得冒。”部将余开指出道:“上将军让我们担任先锋追击暴秦军队,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如果不抓住暴秦军队没有派兵驻守渡口的机会果断渡河,等我们的主力到了,暴秦军队又突然分兵来守渡口,上将军看到我们错失战机,对我们会怎么看?又对你冯将军会怎么看?”
“将军,如果你怕暴秦军队出兵突袭,我们可以在夜里暗中渡河。”另一名部将朱旦也说道:“先派一部分军队在晚上渡过济水,抢建工事保护渡口,到了白天的时候再让主力渡河,得手的把握就可以大上许多。而且就算渡河不利,我们首先渡过济水的军队,也可以靠着浮桥迅速撤回东岸。”
言罢,朱旦还主动请缨道:“倘若将军不弃,末将情愿担任先锋,率领本部军队连夜渡河。”
其余的部将纷纷附和,也全都鼓起勇气请令冒险率先渡河,可惜麾下将领虽然都很有勇气,冯仲本人却依然还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盘算了许久后,冯仲还耍起了无赖,向众人说道:“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再说。”
言罢,冯仲还真的出了军帐去了帐外的茅厕,受命不离冯仲左右的韩姓亲兵无奈,只好和往常一样的跟上。结果领着韩姓亲兵来到了无人处后,冯仲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韩姓亲兵说道:“我是对不起你,可我也对得起你,你难道没看到,我每次领到赏赐,那一次不是和你平分,有没有贪墨你应得的一个半两,一匹缣帛?”
“我是贪财的人吗?”韩姓亲兵终于开口,冷冷的反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贪财的人。”冯仲点头,又说道:“可你想过没有,倘若你我互换身份,你会不会舍得把我交出去,自己砍掉自己最得力的一只臂膀?会不会舍得让众人都知道你打的那些胜仗,其实都是我的功劳?”
冯仲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韩姓亲兵听了倒也理解,可还是板着脸不说话。冯仲则又说道:“还有,你以为我把你举荐给了上将军,上将军就真的会重用你了?我的好兄弟项少帅那么劳苦功高,但他现在在上将军帐下是什么处境,你难道不知道?你以为你到了上将军帐下后,上将军会待你比项少帅更好?会想我待你一样言听计从,你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韩姓亲兵继续沉默,冯仲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开口,只能是无奈叹道:“想不到你这么恨我,好吧,如你所愿,等上将军的主力到了,我马上象他举荐你,不过上将军会不会重用你,我不敢担保,也没办法担保。另外再提醒你一句,到了上将军帐下后,你的脾气得改一改,别动不动就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上将军不象我这个乡野匹夫,没我这么好的脾气,不会任着你的性子胡来。”
推心置腹的说完,冯仲抬腿就往回走,韩姓亲兵犹豫了一下,也这才开口说道:“章邯匹夫是在诱敌。”
“章邯匹夫在诱敌?”冯仲停下脚步,回头惊讶问道:“想骗我渡河,然后对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