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项梁的命令,楚军令旗立即挥动,楚军各队立即变阵,迅速把圆阵改变为更加有利于进攻却防御力较弱的方阵,可惜章邯不肯上当,撤回了前线军队后,匆匆重新整理了队伍,马上就带着军队向西北方向撤退,准备撤到远处立营过夜,等明天再想办法移师到鲁县城下就粮。
章邯做出了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因为就在秦军开始撤退的时候,西面的瑕丘方向突然尘烟蔽天,一队楚军骑兵快步杀来,好在秦军已经撤回了攻阵军队并且重新整理的队形,这才没被项羽率领的楚军骑兵从背后冲乱,即便项梁也立即派兵过来增援,秦军也依然可以且战且退,在吃亏不大的情况下保护着粮草军需缓缓向西北方向撤走。
这场追杀战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微黑才宣告结束,死活冲不乱秦军的队伍,又怕天黑后被秦军乘机反扑,楚军追兵只能是赶紧撤回本阵归队,随着主力渡河返回南岸休息。然而即便如此,楚军主力还是堂堂正正的取得了一次野外阵战胜利,不但重创了秦军的攻阵之兵,还摧毁了秦军的许多重型战车,严重削弱了秦军的阵战能力,一举粉碎了章邯大军阵战无敌的神话,对军心士气一起鼓舞巨大。
失利后的秦军营地几无声息,到处都是伤兵的痛苦呻吟声音,也到处都是垂头丧气的秦军将士,章邯更是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脸色青黑,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司马欣和董翳等人怕章邯愁坏身体,便都劝道:“上将军,胜败不过兵家常事,用不着如此忧虑。况且我军今日虽然小挫,但军队折损毕竟不大,元气未伤,来日还可以找项梁老贼报仇。”
章邯一声不吭,许久后才说道:“想找项梁老贼报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他今日取胜,又成功救出了他的贼军偏师,士气必然大振,来日再发起决战,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但我们也不落下风啊。”司马欣又劝道:“我们只要想办法把军队拉到鲁县城下,获得了城里的粮草补给,就可以利于不败之地,先把项梁老贼耗得师老人疲,然后再象在襄邑一样突出奇兵,一举扭转战局。”
“没那么容易,先不说项梁老贼已经很难再上当了,就是正面对耗,我们恐怕也耗不过贼兵。”章邯依然还是情绪低落,又说道:“不要忘了,逆贼有驰道可以补充粮草,运粮方便,而我们要想从濮阳后方运送粮草到前线供给军队,只能是走狭窄县道,不但运粮困难,还随时有可能被逆贼骚扰威胁。”
司马欣和董翳等人不敢说话了,章邯又盘算了许久,然后咬牙说道:“不能在鲁县呆了,在这里和贼军对峙和决战我们太吃亏,必须尽快撤退,撤退到对我们有利的战场上再和项梁老贼决战。”
“上将军想撤?”董翳听得一愣,忙说道:“那我们在邹县和鲁县的军队怎么办?邹县的军队还好说,人少机动,又有驰道可以直接撤回濮阳,但鲁县的军队怎么办?他们不但人多目标打,还要携带城里的粮草撤退,不可能甩得开逆贼的追击啊?”
“没关系,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章邯一字一句地说道:“让始成放弃鲁县城里的粮草,带着军队轻装撤退,连夜过来和我们的主力会合。”
“放弃鲁县城里的粮草?”司马欣和董翳一起大吃一惊,忙说道:“上将军,怎么能把粮草也放弃?就算让始成连夜弃城撤退,也应该一把火把城里的粮草烧了啊?”
“不能烧,一烧始成就完了,逆贼肯定会马上出兵追杀他,他连夜弃城北走,就是想不吃败仗都难,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顾及粮草,只能是优先保全军队。”章邯摇头,又阴森森地说道:“而且我把粮草留给项梁老贼,也不是没有目的。”
毒蛇噬腕,壮士断臂,章邯毅然弃粮保兵这一手,不仅骗过了决战后疲惫不堪的项梁和楚军诸将,还骗过了负责今夜楚军营防的项康和周叔等人,因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还是到了第二天天色全明时,负责守夜的项康才目瞪口呆的收到斥候探报,说是鲁县城里的秦军始成所部已经连夜弃城而走,并且还把章邯此前好不容易在鲁县城里囤积的粮草全部留给了楚军。
“我算是服了章邯匹夫了。”项康十分钦佩的叹息道:“想不到章邯这个匹夫为了保全军队,竟然舍得把鲁县城里的所有粮草全部留给我们,即便换成了是我,恐怕也下不定这个决心啊。”
“右将军,章邯故意没烧城里的粮草,恐怕不止是为了掩护他军队撤退这一个目的。”周叔指出道:“或许他还别有用心,还有其他的目的。”
“还有其他的目的?”项康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说道:“是还有其他的目的,我军阵战取胜,又救出了被困偏师士气大振,另外还白拣了鲁县城里的大批粮草,方便了我们继续向北运粮,我叔父肯定会乘胜追击,被章邯匹夫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