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何必如此过谦?”张良笑笑,颇有些由衷地说道:“如果你那些计策都还不算奇谋妙计,那天下就没有奇谋妙计了。抹书间敌,明约战暗偷袭,为收降擅长练兵的晁直将军,不惜用出死间诈称迎接晁将军的家眷。攻占僮取徐三县时,那更是精彩妙计层出不穷,当众寄书堂堂正正,逼得取虑县尉鲍文将军不想反也得反,看似故技重施实则将计就计,攻敌必救迫敌出战,阳谋光明正大,攻心攻城阴阳相辅,把兵不厌诈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古至今的名将之中,我还真没见过象贤侄你这般把计谋运用得出神入化的人。”
“一个劲的给我戴高帽子,恐怕不安什么好心吧?”项康心中警惕,嘴上却继续谦虚,笑着说道:“韩叔父,你再夸下去,小侄真的就要无地自容了。小侄有自知之明,我这些粗浅小计,如何敢与那些用兵如神的上古名将相比?”
“康儿,你这话算是说对了。”项伯总算是找到插口机会,迫不及待地说道:“用兵之道,在于堂堂正正,正主奇辅,一力可降十会,一味只会阴的邪的,必然难以长久,纵然一时获取小利,时日长了,也迟早会自受其害。”
无比钦佩的看了项伯一眼——钦佩的当然是项伯的脸皮,然后项康才拱手说道:“叔父指点得是,小侄今天用兵之时,一定会注意少用歪门邪道,还请叔父将来继续对小侄不吝指点,助小侄早日推翻暴秦,光复大楚。”
“帮你推翻暴秦,光复大楚?”项伯听出不对,忙说道:“贤侄,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要我助你?难道说,你要我这个当叔父的,给你当部下,辅佐你领军反秦?”
“当然不是。”项康矢口否认,笑着说道:“小侄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让叔父你这位长辈给我当部下,辅佐小侄我领兵反秦啊?小侄是希望能在叔父你的指点下,领兵力抗暴秦军队,待到二叔父归来之时,小侄我再与叔父你一起共奉二叔父为尊,在二叔父的统领之下,诛灭暴秦,擒杀胡亥,为我大楚先贤报仇雪恨,光复我大楚故国。”
言罢,项康又赶紧请罪,拱手说道:“叔父,关于这点,小侄还得向你请罪,前番小侄让韩离韩大兄带信给你,想请叔父你继承长大父的封号武信君,就任楚国上柱国一职,叔父你未做答复,小侄也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知道叔父你是在责怪小侄,责怪小侄忘了在你之上,还有一位二叔父,忘了长幼之序。”
强调了项伯的头上还有一个更有威望也更有地位的项梁之后,项康又振振有辞地说道:“不过请叔父放心,小侄现在已经理会你的良苦用心了,小侄一定会努力带好手下军队,全力与暴秦军队周旋到底,待到二叔父归来,小侄再将兵权双手奉上,请二叔父继承长大父的武信君封号与楚国的上柱国官职,然后再在二叔父的统率之下,兵发关中,直捣咸阳,一雪我楚国前耻。”
项伯的脸皮涨成了猪肝色,有心想要放声狂吼,可是有找不到发作由头——项伯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大吼说少帅军的兵权应该交给自己,自己一来就要当老大吧?所以项伯也只能是目光凶狠的看着项康,胸口不断起伏,宛如变成了一只蹲地欲扑的癞蛤蟆。
看到情况不对,怕项伯犯起狗熊脾气当场大闹,张良赶紧转移话题,忙向项康说道:“少帅,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向你请教,还望你能不吝赐教。”
项康也不愿和项伯纠缠,马上接过了话题,向张良拱手说道:“韩叔父言过了,请教万不敢当,应该是小侄请叔父指点才对。”
早就看出项康对自己的警惕防范之意,张良也懒得和项康虚情假意的客套,只是直接说道:“少帅,你现在虽然已经拿下了四座县城,手中兵力也已经可以算是相当不少,可是下取僮徐四县地处平原,处处都是无险可守,可谓是四面环敌,举目无援。倘若暴秦军队只是一路来犯,少帅军倒是可以从容应对,但如果暴秦军队发起多路进攻,前后夹击,你又当如何应对?”
“看不出这家伙还有点料,竟然能够看到这个关键问题。”项康肚子里语气狂妄得没边,脸上却神色谦恭,还反问道:“敢问韩叔父,你觉得小侄应当怎么办?”
“我问你,你怎么反过来问我?”张良失笑。
“小侄想听听韩叔父的看法,集思广益,然后再回答叔父的问题。”项康回答得很直接,又在心里说道:“我当然也得看一看你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料,如果你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马谡,我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浪费我的时间?”
迫于无奈,同时也为了自己在少帅军军中的身份地位考虑,张良只能是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道:“贤侄,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一味的只是考虑守成,固守已经到手的四县,那无异于是抱残守缺,坐以待毙,迟早会被暴秦军队四面围攻,首尾难顾。所以以我的愚见,少帅你绝不能满足以目前所得,必须得继续锐意进取,方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