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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三叔母抱着空酒瓮和脏碗筷走了,项家兄弟则是个个如释重负,还纷纷向项康亮起了大拇指,称赞项康讲义气会说话。同时在不知不觉间,项家兄弟也逐渐改变了对项康的印象——能说话会说话讲义气,看事情的目光也很独到,这些长处,自家兄弟似乎还没有谁比得上。

傍晚时,三叔母真给项康送来了一大碗用小米和肥肉煮成的黍臛,给病体刚愈的项康补身子。不过吃完了这顿晚饭后,项康就再没能吃上这样的好饭菜,原因一是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允许,二是看到项康已经能够自由行动,项家兄弟又开始天天拉着项康东游西逛,四处晃悠,回到家里什么吃什么,两位叔母当然也犯不着在经济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刻意做好饭好菜喂养项家子弟这帮浪荡公子。

从自家原本的封地陈郡项县东迁到下相后,项氏家族一直是住在下相县东北部的侍岭亭,距离县城颇有些距离,想要进城一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点距离对于天天闲得无聊的项家子弟来说却根本不在话下,项康跟着兄弟才鬼混了四五天就进了三次城,可惜这个时代的县城对于已经见惯了后世繁华景象的项康来说毫无吸引力,也就是走马观花的随便看看,每次进城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项康进城逛街兴致不高的关键原因还是没钱,虽说时已深秋天气渐冷,房里就两套麻衣的项康很需要置办点过冬衣服,县城里的食肆集市还有绿色纯天然的狗肉和羊肉出售,可是身上掏不出半个铜板,项康也就只能远远的看看,悄悄咽回口里的唾沫,揉揉咕咕叫的肚子继续随兄弟们逛街。

项家兄弟们有时候也颇讨厌,明明一个个穷得叮当响,还非要随时佩着刀剑摆楚国贵族的谱,唾沫横飞的嘲笑在田地里收割的农人,鄙夷在他们看来属于贱民阶级的商贾,象极了一群随时准备向缥母乞食的落魄韩信——当然了,只是象随时可以从别人胯下爬过去那个时间段的韩信。

这不,和项康一起第三次进城闲逛完了回家的时候,明明早上只喝了一碗小米粥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项伯的长子项雎还在指着路上的几辆运货牛车嘲笑,道:“看,虞家的车,黔首就是黔首,发了财还是那副庶民象,拉车只舍得用牛,连马都舍不得用。”

项康默默看去,凭借上一个项康留下的记忆,发现那几辆满载着货物的牛车确实是颜集亭著名富户虞公家所有。旁边的颜悍却不耐烦地说道:“虞家有好几辆马车,不过都是给人坐的马车,拉货才用牛车。快走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回去也没什么好吃的,早上听二大母说,今天晚上是吃豆羹。”项它懒洋洋的说,又说道:“不过今天在集市上,我看到我们侍岭亭的亭长家婆娘买肉,她家里今天晚上搞不好是吃肉,要不咱们去她家将就一顿?”

“冯仲又没请我们?去干什么?”项庄没好气地说道:“要我们象那些黔首庶民一样,为了吃顿饭,向一个小亭长低声下气,点头哈腰?”

项它闭上嘴巴,另一边的项猷则羡慕的看着一辆虞家牛车上满载的酒坛,说道:“如果虞家和我们项家有什么交情就好了,去他家拜访一趟,酒肉肯定管饱。”

“我们项家刚到下相的时候,虞家的家主老虞公是想和我们家套交情。”项庄随口说道:“不过虞家出身平民,老虞公又有一些吝啬,做事半点都不爽利,两位叔父都看不上他们虞家,根本就不想搭理虞家,所以我们项家才和他们虞家没有往来。”

“可惜,父亲和二伯父他们应该屈尊纡贵和虞家结交的。”项伯的次子项猷万分遗憾地说道:“听说现在这个虞公不但有千金家资,为人大方,还有两个……”

“各位季叔,二大父他们看不上虞家,不想和虞家结交,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可以无所谓啊。”项它打断了项猷,颇有些异想天开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去和虞家交个朋友?给我们弄一个可以走动的有钱人家?我们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也有个地方可以混吃混喝。”

“项它,少说这种丢脸的话。”项庄训斥道:“混吃混喝当食客?说出来也不怕丢我们项家人的脸!”

“我的意思是说做客,去虞家做客人。”项它争辩道:“我们和虞家交上朋友,去他家当客人,他家能不好吃好喝的款待我们?”

“说得容易。”人高马大的项声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道:“虞家凭了什么要把我们当客人款待?先不说叔父他们慢待过老虞公,就我们现在这情况,虞家凭什么还要把我们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