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池行乐躺在病床上呼吸渐弱的时候,苏亟时脑海里动过无数次要把白文晋弄死的念头,一旦池行乐断气了,他的理智也会跟着断掉,但是幸好,池行乐回来了。
眉心微微一跳,池行乐的掌心惊出了一层细汗,他抿了抿嘴巴,脸色不悦地看着苏亟时,“苏亟时,你吓到我了。”
他抬手摸了摸苏亟时有些消瘦的下颌,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别做傻事,你要考B大,以后要做一个最了不起的工程师,不要为了这种人断送前程,不值得。”
苏亟时没说话,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池行乐瘦了很多,体重轻得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苏亟时怕他吹风着凉,就拿了件薄外套披在他身上。
下颌搁在苏亟时的肩头上,池行乐乖乖地趴在他怀里,目光越过他往窗外澄澈的天空看去,他想起了小时候趴在公园的长椅上写作业时看到的天空,也是像现在这样明亮,“学霸,去把池延安叫来吧,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苏亟时没有反对,“好。”
听说池行乐要见他,池延安是欣喜若狂的,他连鞋子也没换,就穿着医院的拖鞋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池行乐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两个少年靠在一起,一个盘腿坐在病床上,一个拉了张椅子坐在床沿,两人额头靠得很近,苏亟时正在给池行乐剪指甲,池行乐就乖乖地低头看着,光影落在他穿着病号服的瘦削身体上,他面容苍白,眉目却漂亮而乖巧,池延安忽然想起了池行乐刚出生那会儿,脸皱巴巴的,很小的一团,摸上去软绵绵的,他两只手抱着,觉得很是惊奇,这么小团的东西竟然是他的儿子。
他跟谢柔识于微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他很爱谢柔,所以当年谢柔难产,他要保大,但是谢柔执意保小,谢柔死后,他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一度对这个用妻子性命换来的儿子很不上心,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梦见谢柔,谢柔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他们的儿子,池延安如梦惊醒,连忙漏夜去医院看养在保温箱的儿子。
刚出生的池行乐体重偏轻,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还总是生病,有一段时间池延安过得非常辛苦,既要忙工作,又要照料池行乐,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分怨言,后来池行乐渐渐长大,第一次学会叫爸爸,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幼儿园,他见证了池行乐成长的无数个第一次,那时候他决定辞去工作自己创业,每天晚上很晚睡,不足三岁的池行乐就会拿着他的小枕头趴在他床上看他工作,不哭也不闹,到点了就自己睡觉,懂事得让人心疼。在池行乐三岁多的时候,池延安因为压力大,有一次喝醉了酒跟白秀雅发生了关系,后来他给了一些钱白秀雅,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直到两年多以后,白秀雅抱了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找上门,池延安当时也觉得池行乐需要一个妈妈,所以就把刚刚离婚的白秀雅娶进了门。
池行乐很喜欢这个新妈妈,池延安观察了一段时间,就放心地把池行乐交给了她照顾,越长越大的池行乐开始叛逆起来,成绩下滑,在学校和同学打架,顶撞师长,甚至逃课,慢慢变成了街坊邻里口中的小混混,这让池延安很是头疼,而且经常和白秀雅以及白文晋发生矛盾,家里吵吵闹闹,所以池延安有时候宁愿在外面加班跑来跑去谈生意,也不愿意面对这个越来越难管教的儿子,直到医生说,池行乐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不排除童年时曾经遭遇过暴力行为,池延安才开始害怕起来,开始惶恐这些年来他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