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纸巾抿住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苏亟时朝他看了过来,“怎么说?”
“哪有什么怎么说,”路衡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看直觉和气场,我做风纪的时候没少去小树林里抓幽会的小情侣,所以是还是不是,我看得出来,像你这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不出来很正常。”
苏亟时没有说话,仔细将十根手指都擦干净后就起身走了,路衡看着他走出课室的背影,忽然觉得苏亟时离开时的步子像比进来时愉快了一点,真是见了鬼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池行乐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孟佳说的话,一个不留神就抄错了好几道题,等他第三次发现自己抄错了想要换张纸继续抄的时候,苏亟时就说话了,“今天抄不完就别回去了。”
池行乐握着笔的长指不争气地颤了一下,他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映出了苏亟时俊秀冷漠的侧脸,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又响起了孟佳说的跟魔咒一样的话,
你试一下跟他进行亲密的接触,比如勾勾手指。
苏亟时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可以写,他平常右手写累了就换左手,此时他正用左手握着笔写题,而空出来的右手就搭在课桌上,节骨分明的长指微微曲着,写到了要画辅助线的地方,他正准备抬手去拿尺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几根白皙细长的手指忽然搭上了他的指腹,池行乐的手指凉津津的,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罐,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假装看不见一样由着池行乐的手指勾着他的指腹一点点用手钻进他的手心,到最后整只手都埋在了他的手心里,夏天的风从半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却怎么也吹不平静苏亟时胸腔里那颗鼓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池行乐其实也很紧张,长指因为还太过紧张而严丝合缝地掐住了苏亟时宽阔的手掌,他其实很怕刚摸到一点就被苏亟时大力甩开,但是幸好没有,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嘴角,池行乐飞速在脑子组织着语言,想想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就发神经去摸人家的小手,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池行乐小声说道:“学霸,刚刚看见一只蟑螂,我怕。”
这是个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的谎言了,要是尤一奇听到了肯定能眼珠子都瞪出来,赤手空拳能把十个人都打哭的一中校霸竟然说看见一只蟑螂就怕得要拉手手,看玩笑呢吧。
苏亟时下颌线条紧绷,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听见池行乐的话,他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左手还在专心地写着题,慢慢地从喉咙里翻出一个声音,“嗯。”
池行乐摸不准他这个“嗯”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就维持着跟他手拉手的姿势在思考,下一秒,苏亟时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就动了,从课桌上放到了课桌下,掌心微微朝上翻,两只手从一方被握的姿势变成了两人交握的姿势。
池行乐看着两个人在课桌下交握的双手,刚一脸茫然地说了个“你”字,苏亟时就叫他赶快抄题,池行乐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话用右手拿起笔,然后埋头抄了起来。风吹过树梢带起沙沙的声音,讲台上老师用沉稳的调子评讲着考题,底下是一片昏昏欲睡的学生,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教室背后靠窗的两张桌子,两个少年悄悄在课桌底下牵着的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