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婶使劲抓着那布满血痕的一只手,颤抖的掀开那一张白布,眼泪止不住的流,直到看到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战士,杨大婶眼神空洞,六神无主,手在尸体上不断摸索挥舞着,抓着战甲摇来摇去。
随后更多的人上前确认了车上安详躺着的人,正是自己的亲人。震慑的哭声响彻了整个西集,无知的孩童还在叫着父亲,扶着父亲冰冷的手靠着自己红润热乎的脸庞,好奇父亲为何不想以前那样将自己抱起。好几位女子因为失去郎君而哭晕,众人急忙上去扶着。
战野桦从军队首策马来到板车队前,眼神哀伤又悲痛
“这次匪贼凶险万分,在边疆侯地烧杀抢掠,强抢民女,百姓苦不聊生,他们为保护百姓,营救人质而牺牲,是我们赤华的英雄。”
话过后,杨大婶没有支撑住,重重地朝地步倒去,雾迟见状,快步上前扶着杨大婶的头,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眼底满是心疼。
“杨大婶,你没事吧”
杨大婶脱力的说,悲痛到了极点。“我要……带我的儿子回家……"
一道有力的男声从上空传来
“死去的军中战士需按照政律,封奖后,安葬在军葬场。”
听到此处,杨大婶绝望得晕了过去,雾迟怒气一下子升到了顶峰,将杨大婶安置好后站了起来。
抬头对上那说话的人,原是一个小将,但在他前面骑着马的应是能决策的将军。
雾迟看着这人,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是冰冷无比,一个是坚毅愤慨,殷瞿骑着马,比雾迟高出数尺,殷瞿黑眸看着雾迟,眉梢好看的扬起,上下打量着雾迟。
“这个政律应改!”雾迟眼神笃定夹杂着愤慨,呼吸沉重,硬着声音对着马上的殷瞿喊道,此言一出,岑寂的人群中终是出了声音,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声音,还有一些惋惜的声音,想着这小姑娘命就算到头了。
有认出雾迟的,立马劝到“宣铺姑娘,快别说了,会丢命的。”
殷瞿身姿挺拔,手拽着疆绳,鹰一般锐利有神的眼睛紧紧抓着雾迟,朝左歪了歪头,不苟言笑。
周边的一切全都沉寂了下来,只有风在人群,板车,军队,雾迟和殷瞿中穿梭,吹起雾迟肩边的几束青丝,扬起殷瞿落在马背上的披风。
雾迟死死的握紧双手,相信握得越紧希望便抓得越牢。
“我相信比起安葬在沉寂的军葬场,这些战士们更想安葬在自己熟知温暖的家乡,家人能常去探望的地方,战士们并不是一出生便在军中,而是在家中的襁褓中,他们死后也应该魂归故里,将军你说呢?”
殷瞿静静的看着雾迟激情愤慨,冷峻的脸上依旧一丝表情都没有,骤然开口
“若我说,要是能动得了这律法,但代价是你的生命,你可愿?”殷瞿冷着声音,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雾迟心瞬间空了一下,自己本只是想让战士回家,没想到那人竟会说出那般令人生畏的话,可自己的背后是杨大婶,是更多想让自己的亲人回家的百姓,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便不能退缩。
雾迟往前迈了一步,扬起地面的一层灰,似乎这一步便是要压过着律法,压过这一界限。
“这便是错的,律法为百姓而立,便应听取百姓的声音,若是百姓要付出生命才能改变律法,请问律法到底是为何而立?”
殷瞿眼眸微眯,拉扯缰绳,调转马头向军中走去,随后刚刚说律法的小将上前说道,
”战士的尸体可跟随家人回故里,战野将军会向圣上求得旨意,让战士们在故里封奖。”
百姓纷纷上前跪谢战野将军,雾迟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有些人前来感谢,而雾迟只是盯着殷瞿的背影,后怕得呼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道:“世界上怎么会有眼神如此可怕之人,如阎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