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张瑞呆了呆。
“对,算账!”
一边说着,张牧竖起了一根手指,缓缓的开口道:“一册《孟子》需要银子就是二十两,我们辛辛苦苦在田地里劳作一年,能不能买一册《孟子》?”
“再说拜师,我兄弟三人一人便要十两银子,这只是束脩,还有修金,每年都要给老师你足够的银子,节敬作为尊师重道的重要体现,又要一笔银子,我跟你读书一年,家里便要拿出五十两银子,是也不是?”
张牧只是跟着张瑞学习了一年,后来,家里的资源全部都是倾斜到了张信的身上。
实在是没办法,这个书是读不起的。
“你拿了我们家的银子,购置土地,如此一来,你家的土地越来越多,我家的土地却是越来越少!”张牧看着张瑞平静的开口道:“你在村子里面德高望重,受人追捧,敢问张师傅,我们没有钱读书又该怎么办?我们无法科举,又改怎么办?”
张瑞脸色微微的变化。
张信淡淡的开口道:“你要我们尊师重道,你拿了我们家的那么多钱,你配么?”
张瑞瞪大了眼睛,指着张牧的鼻子怒气冲冲的开口道:“你,你,你这是欺师灭祖,天地不容!”
“天地不容?”
张牧只是冷笑,淡淡的开口道:“张师傅,你的花销大不大?你是不是也想要继续往上考,当举人?也需要读书,也需要买书,科举的这个路费也是要钱的,你还想要在往上考,对也不对?你的儿子张明如今也是秀才,在花州学院读书,他要往上考试,也需要给其他的老师束脩,修金和节敬,而且更贵,对不对?”
提到这里,张瑞也是一阵阵肉疼。
他虽然在张庄当教书先生,也有不少地,能换来不少银子,可是,自己儿子读书,需要的花销也不是一般的大,名师,书籍这些里里外外都是也好花钱的。
“让我们无钱购书,无钱科举,却反过来说,我们不好好读书,得不到朝廷的优待,这是活该?”张牧只是冷笑:“张师傅,我为什么要尊你,敬你?”
这一席话,也是给村民听的。
这是一种教育的剥削。
张瑞需要做什么?
教教书,便可以轻易的让张牧这种还算是稍微富裕一点的家庭心甘情愿的拿出大把的银子,乃至于不惜把自己赖以为生的土地卖掉。
即便是崇祯一个劲儿的加税,他们也要让张信读书。
张瑞教书,因不应该给钱,但是,问题就在于应该,应不应该要这么多?
又有人开口道:“我家是贱籍,不能读书,不能科举!”
张瑞只是咬了咬牙:“这是你天生下贱!”
“你说什么?”这人却是愤怒了:“我天生下贱?”
换了从前或许也就忍耐了,但是,现在,在接触到了张牧传播的思想之后,他整个人对外界的认知都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穷,自己苦,这并不是自己还不够努力,这并不是自己不够勤劳,而是因为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