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曾在辽东任总旗,负责查探后金与高丽事宜……浑河一战……”欧天鹏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一战,本是解决后金最好的机会。
明军调集四川白杆兵,戚家军余部以及关宁军,试图三军协力,同后金八旗决战。
结果明明兵力占优,却因为军将存了私心,不愿意配合作战,这才给了后金逐个击破的机会。
关宁军占有地利之便,且有战马,倒是没受太大损失。
而客军作战的白杆兵、戚家军,则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
此后,大明再无真正意义上的强军了。
之后虽然贺人龙,左良玉率兵打得各地起义军狼狈不堪,可军纪质差,远超土匪,这样的部队实际上是大明的负资产。
崇祯之前也曾感慨过,倘若戚家军还在的话,时局也不至于如此。
其实,真正让戚家军元气大丧的还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讨薪被屠。
那次针对自己人的滥杀后,戚家军就开始走下坡路,直到崇祯三年,浑河一战全军覆没。
这些事情,外人未必知晓全部。
可鲁智深继承了朱由检的全部记忆,对此了如指掌。
“哼,你怎么知道我是戚家军的”那老卒声音倨傲,可语调却软了些。
“看着大盾,还有三尺长的戚家刀便知……军爷定是当年精锐,不不,现在也是精锐,能打我三个”欧天鹏赔笑。
“算你识货,爷叫戚定邦……”
这莫非还是戚继光的后人?
“老子和少保没亲戚关系,乃安徽定远人,跟着戚金大帅长起来的,姓一样,却不是一支,这点你们可记清楚了……”
“戚金?”崇祯帝略一思索“浑河一战里捐躯的那位?”
“正是,大帅那时已经请病回乡,听闻边庭多事,有主动上表出战,最终死在冰天雪地里……”
“我是大帅亲卫,却运气不好活了下来,当时被鞑子从侧面劈了一刀,昏死过去,等醒来时……早知道还不如死在哪儿了……”
“今日上城墙,也就是求个快活了断……老子这一辈子无妻无子,一身本事都用在杀人上,当日戚家军没了,老子也看不上其他军兵,便绝了吃军饷的念头,到处游荡……”
“那时我浑浑噩噩,便想来京师,最好能当面问问皇帝,他是不是知道浑河一仗有多惨!”
天子默然不语,静静的听着。
“他到底心中有没有我们这些为国家流血之人?他知道我们不但要面对鞑子的弓箭铁蹄,还得防备后面杀过来的刀子!”
“后来我到了京城,呵呵,袁崇焕啊,毛文龙啊、孙承宗啊、熊廷弼啊,还有杨嗣昌、陈新甲,这些人说起来个个都冤枉得很,相比之下,咱那点事情倒也不算什么……所以也就混日子了……”
“只是,欠饷多日,若再没钱来,老子少不得得去当了这把刀换烧刀子!”
“戚爷,方才是小的冒犯,咱请你喝酒权当赔罪……”欧天鹏道
“你?莫不是仗着这身衣服去欺压店家吃白食吧!”戚定邦冷冷道
“不敢,不敢,今天运气好,带两位爷上城楼看看,倒是赚了几个银子……”
……
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发银子啦,发银子啦!”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在零零星星的喊。
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城楼上的兵卒都跟着喊起来。
“发银子啦,发银子啦”
声音如浪涛席卷城楼。
接着便是各色军佐挥舞这鞭子在维持秩序。
鲁智深皱着眉头:“这些军士俱是忠勇之人,怎可视之路牛马?昔日梁山伯能屡败官军,靠得是把喽啰兵当人……怎么几百年后,依然如此?”
想到这儿不由得长叹一声,随即悄悄别过脸去。
因为他看到成德远远走来。
成德是见过天颜的。
胡荣也明白悄悄站到皇帝身前。
欧天鹏向两人告罪,说领银子毕竟是重要事情,自己妻小还等着银子去吃饭呢。
戚定邦也站起身来,两人往远处而去。
……
成德这会儿,却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