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陛下提及旧时,黄百川不禁有些脸红。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年是如何抨击殖民地的诸多事物,如何与《大明律》相抵触,但现在,他身为河口总督,非但无意更改,反而还希望进一步巩固。
“陛下,当时臣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也就是陛下,能不计较臣当日妄言。这些年,尤其是到了河口之后,臣一直在考虑,这各地风土人情各有不同,不能一味强求,就像广南土人,尤其是北方土人,虽然千年来皆从汉俗,但百姓往往不蓄发,这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要是一味强求,反倒会激起百姓不满,所以各国以及河口,对此亦从不强求,听从百姓自愿,偶有变通,亦有利于教化土人。”
听着黄百川的解释,朱明忠只是笑点着头,对于这里的一些问题,他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里不同于内地。
“其实,这次朕之所以南下至此,就是为了亲眼看一看这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广南以及海外诸夏、殖民地,风土人情截然不同于本土,所以,才需要实施教化,而这么多年,朝中偶有争执,尤其是对于各总督区,毕竟这里不同于殖民地,也不同于本土,在适用法令上,肯定会与《大明律》产生冲突,所以……”
看着黄百川,朱明忠微微一笑。
“你上次的折子,朕准了!”
“陛下!”
双眼猛然睁大,黄百川满面惊喜的看着陛下说道。
“这、这……”
激动不已的他,连忙长揖道。
“臣代十六万河口军民谢陛下隆恩!如此一来,河口军民民心可安,将来可期,如此不同百年,河口必定繁华不逊江南!”
看着黄百川激动的模样,朱明忠只是微微一笑,但是在内心深处,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这声叹息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给予河口殖民地的是什么。
并不仅仅只是给予他们根据当地环境制定法令的“立法权”,更重要的是,给予了他们扩张权,真腊、暹罗都将会成为他们扩张的对象,当然,前提是这两个国家“修贡不诚”,不过,这个“诚于不诚”,是由总督去介定的。
“黄卿家,朕要的不是河口的将来繁华不逊江南,朕要的是,这里会成为大明另一个江南!”
“臣明白!”
黄百川再次长揖道。
作为朝臣的他,当然知道陛下对于南洋诸地是寄予厚望的,“抚夷归夏”这必定将是南洋的未来,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这一发展规律,甚至每一任总督,在就任之前,陛下都会如此告诫他们,以提醒他们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