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时,天下风气趋奢,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百姓富足,今日天下百姓亦是如此,论其富足远甚于那时,而民风趋奢,更是愈演愈烈,长久下去,恐怕绝不是我大明之福!”
首辅的话,让李因笃反驳道。
“首辅此言诧异,若是没有今日天下繁荣、藏富于民,又岂有今日我大明国入亿万之多?当年烈皇在位时,即便是能有数千万的税赋,那闯贼、建奴又岂不能平定?”
在这个观点上,李因笃显然是站在陛下的观点上——消费刺激经济。
“况且,陛下早在十数年前,就曾于朝中言道,只有消费才能刺激经济,于是要求各地官府必须修建路灯,必须要让夜晚亮起来,除非是有匪盗威胁的地区,城门不需紧闭,让百姓于夜市中安享太平,如此,各地每到夜晚,尽是一片不夜天,官府得税、商贩得市、百姓得工,无论是官府、商贩、百姓都从中获利颇多。”
见首辅微微皱眉,李因笃又特意补充道。
“侈靡之风盛行,消费增加,提供人民更多就业机会,尤其商品的贸易质与量的增加,更促进商品经济的发达,官府亦从中得到税赋。如此官、民皆从中得利,岂不正有利于我大明吗?”
而屈大钧也于一旁说道。
“确实如此,今日与旧时不同,这天下商品经济的繁荣,官府可从中征收巨额税收,商品于路上需要过路费、关税,抵达目的地后,又要交纳落地税,去年除田赋、官田地租之外,其它杂税收入已超过三千六百万两,以在下看来,十年后,各种杂税收入将占我大明财入的六七成以上……”
看着首辅,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屈大钧又说道。
“当然,社会风气侈靡,日甚一日,百姓失之以淳厚,僭礼犯分之风流行,尤其侈靡之风,刺激人们欲望,为求满足私欲,皆言之以利,于国而言,实在是有害而无益,长久以往,天下人皆重利而轻义,势必重现当年恬不知耻之境,如此,亦非是大明之福。”
微微点头,方以智看着他们二人说道。
“贫者亦槌牛击鲜,合享群祀,与富者斗豪华,至倒囊不计焉。若赋役济,则毫厘动心。里中无老少,辄习浮薄,见敦厚俭朴者,窘且笑之。逐末营利,填衢溢巷。”
眉头紧锁的方以智不无忧虑地说道。
“自世宗皇帝之后,天下人在竞奢的同时,却不肯承担分内的赋役与社会的救助。如此,才有了后来,北方大旱之时,老幼流移,卖妻鬻子,以求苟活,而江南各地,仍然竞奢无为,完全不顾北方各地难民易子相食之窘境,若非是如此,我大明又岂会险亡于甲申,险沦为异族之奴?”
方以智看着李因笃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