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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精通音律而且已经绝决士途的袁于令来说,尽管他会兴致勃勃的研究西洋乐器以及国内乐师们借鉴西洋乐器研制出的新型乐器,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忽视时事,和许多人一样,在看到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时,他同样被惊诧瞠目结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身为崇祯诸生的他,自许满腹的四书五经,自从如果不是因为恋一妓女,为革去学籍。也许现在早就已经出仕为官,其实,他也曾出仕,当年清虏南下,他受苏州士绅之托作降表,得任荆州知府,后来被弹劾落职,先是侨居会稽,直到数年前,才受友之邀于书院教授音律,当然对于精通音律的他来说,更吸引他的恐怕还是兴乾后涌入大明的各种西洋乐器以及西洋曲乐,这些来自异域的曲乐、乐器,总能给人一些惊喜。

原本的袁于令已经绝决了功名之心,虽说在过去的几年间,西洋曲乐知识他增加了不少,在这方面非但可以作曲作乐,就是高论宏议也可以挥笔而就,但关于实学,关于西洋的诸多实学知识,他却是一窍不通。

而且对于那些,他也没有什么兴致。更何况相比于功名利禄,又怎能比得上让人心情舒畅的曲乐。可是这一篇《军人之尊贵》却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情变得激动,几年来的沉静荡然无存了,代之而起的是满腹优郁。

而且也无心曲乐了,整整一天,袁于令都在那里翻看着那篇文章,到了傍晚时分,方文来访。还没等袁于令诉苦,方文便把相同的苦恼和盘托了出来。在两人忧心如焚的讨论着文章的时候,隔壁悠扬的琴声却不停地传进来,这愈加使得他们更为烦恼了。

“不知顾宁人他们想过这件事没有?”

方止皱着眉头问道。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篇文章之后,势必会引起天下震动吗?”

同样为崇祯诸生的方文与袁于令不同,他在清虏窃据时,不曾出仕,隐居南京期间更以气节著名,其诗名远播,名流无不与其交往,于袁于令相交更多的时候,也是谈论诗乐。

“他哪里腾得出心思想这些,现在大军西征,清虏逃窜万里之遥!”

袁于令指了指西北的方向说道。

“这愈往西道路就愈是艰难,我在书院里听说,过了西安之后,就是几千里的山路,大军西征势必困难重重,现在是继续西征,直讨西域,还是暂停,朝廷尚还没有定议,这个时候,他身为首辅,又那里还问得了这么多,况且,咱们那位陛下,谁又能劝得动呢?”

今年六十多岁的袁于令,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忍不住长叹口气。

“即便是他劝了,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也用不着他去做什么,只要在陛下一意孤行的时候,出面拦上一拦也就了了……”

方文苦笑了一下,望着袁于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