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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传教士就是殖民者先头,他们每到一个地方,会借助传教士了解这一地区,对于强者,他们当然只是传教士,是和平的使者、文化的传播者,而对于弱者,他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殖民者的先锋。”

在中国接触基督教传教士的过程中,明末的传教士无疑就是“和平的使者”和“文化的传播者”,至于晚清,那些欧洲传教士扮演的角色,就是列强的侵略先锋。而这一命运的不同,正是因为国力的不同所决定的。

在明末西洋传教士记载中的大明,是发达的、富足的,民众彬彬有礼、而且积极向上、善于学习的,而反面到了晚清,传教士口中的中国却变成了贫穷的、无知的、愚昧且麻木不仁,是什么导致了这两种截然国人,归根结底还是满清近三百年的奴役导致的。

“那些传教士在宗热狂热下前往世界各地传教,正是为了让所谓的未开化的、野蛮的非基督徒都沐浴在基督的光辉之中,要知道这个所谓的文明,可是曾烧死过科学家,曾焚烧过不知多少科学著作……”

嘲弄似的言道着这个曾在长达千年之内,用火刑与宗教审判阻碍文明发展的基督教,朱明忠很好奇,为什么那些叫嚷着“打倒孔老二”将近代落后的原因归罪于儒学的人,没人去说说基督教是怎么导致欧洲的落后。没人去说说,基督教在欧洲的世界扩张中发挥的“积极作用”。

大航海时代的先驱达伽马花两年远航亚洲,支撑他的其实是无知和宗教狂热,而在果阿——葡萄牙人在印度的殖民地,他们在那里修建了不少民宅和教堂、修道院等,并以世俗权力打压印度教徒及回教徒,导使该地多数人口归信天主教。让那些印度教徒、回教徒改信天主教,这种成就取得,正是凭借着世俗权力对宗教的帮助。

同样,这也是朱明忠的所希望看到的,他希望借助宗教力量,去改变整个华夏对于扩张态度。

“不过,尽管如此,就现在看来,基督光辉不仅没有阻隔欧洲文明的发展,反而对推动着其文明的发展,为了证明基督文明的发达,他们就必须要借助科技,而不是像某些宗教那样通过愚昧的摧毁文明,通过野蛮的征服,来进行宗教扩张……”

朱明忠所说的自然是意有所指,所指的自然就是那个千年不变的“神教”,即便是在21世纪,同样排斥进步、排斥文明的“神教”。

“而进行扩张的驱动无非只有两种因素,一种是利益,这种利益无非就是对土地、财富的渴求,但是这种扩张是无法持续的,因为他们会止步的于利益,就像中国古代对于东南亚以及北方的态度一样,每每扩张总会受限于自然环境的恶劣,而让中原王朝觉得无利可图,由此只是接受他们的臣服,因为在中原王朝的许多人看来,这种征服是得不偿失的,是无利可图的,更谈不上什么荣誉。但是,直接持之以恒的扩张是什么?是思想、是宗教上的狂热……”

沉吟片刻,朱明忠用另一句话道出的他的想法。

“扩张的面具之下是一种思想,而思想是无法阻挡的!”

宗教,同样也是思想,当思想足够狂热的时候,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挡这种狂热,而在宗教狂热下的传教士们会以“向野蛮传播文明”为已任,深入世界各地,那怕是蛮荒之地也不会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会以向野蛮人传播文明为最高的荣耀。当然,这种荣誉需要官方的认可,比如于孔庙东西庑奉祀,将其封圣……不,封贤。

就是封贤!

就是享孔庙东西庑奉祀的封贤,而这种封贤与梵蒂冈封圣遴选所谓的“圣人”,需要认可神迹不同,封贤并不需要神迹,只需要他们在传播儒教的过程中,达到圣人的“教化四方”的条件。

这件事,似乎有些搞头。

兴致勃勃的朱明忠眼睛眯成了缝儿,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协调儒学与国家利益之间的平衡点,既然儒学早就渗透到国人的骨子里,那就把儒学宗教化,再借助宗教化的儒学,实现对海外的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