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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旱季可以行走的山沟,这会更是被雨水变成小河,因此过沟也必须架桥。但因为山沟之中水势湍急,架桥着实不易,往往那木桥不过只是刚刚架起来,就被急流冲垮,所以行军之慢,出乎任何人所预料,往往每天行进不过十数里。

可就这样,大军仍然在一路朝着阿瓦的方向开进。在刚刚进入雨林的时候,头几天大家只以为这雨林中猛兽毒蛇之类的东西看成威胁,所以将士们都警惕着,防备遭到猛兽的突然攻击。

其实雨林中的动物大抵上都在部队入林时发出的嘈杂响中受到惊吓,早已经远避于远处的山林之中,而不会与大部队有丝毫接触了。顶多也就是在夜晚的时候,将士们才会发现周围不时闪烁着野兽那让人发悸发的或红或绿目光,对着他们虎视耽耽的,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叼走他们的意思。

因为将士们的注意力都在猛兽的身上,对于那些爬在树上的蚂蚁反倒是掉以轻心了,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蚂蚁。偶尔的他们也发现沿途的树下有一堆堆白骨,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之物,既然在这雨林之中有飞禽走兽出没,那么有白骨也是很自然的事。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问题:只见白骨而不见动物的尸体——哪怕是腐烂的,甚至些许皮毛。这些东西都到那里去了?

其实与这些细小的虫蚁相比,这雨林中的洪水猛兽甚至不值一提了。密林能挡住阳光,却挡不住雨水,将士们脚下注起了水坑,蚂磺飘浮出来了。因为所有人都是赤脚草鞋,所以蚂蟥便叮咬赤脚,大家的注意力被环境所分散,而且蚂蟥咬人的时候实际上并不痛,所以往往不会被他们发现,即使为人们发现了,也不能拍打,因为蚂蟥经拍打或拉拽断了身子,它的头钻进皮肉,并在人们休内继续繁殖,进一步为害人体。尽管那些土人兵卒告诉他们,蚂蟥咬人不能拍打,要用火炭烧,可可烧的速度却赶不上蚂蟥的叮咬的速度,甚至他们的身上被叮满蚂蟥,他们只得一边走,一边用燃烧的炭火烧着腿上的蚂蟥!在身上留下一片片血迹,这是一条血路,名副其实的血路。

数万人大部队行军作战声势浩大,但进入浩瀚的原始雨林之后,却仿佛似进入了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甚至连一条浪花都掀不起来。

进入深山野林的第十天,李定国就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白文选于水路沿河南下,吸引缅军的注意,而他则率领大军,一路南下,以直取阿瓦,现在他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早点走出这片森林,否则,在这里再呆下去了,部队非出乱子不行。

再这么呆下去,不等缅人过来,雨林就会把大家都吃了!

出发之前,李定国的担忧就很快应验了。没过多久,队伍开始出现病号,也开始有了落伍的将士,在这样的环境中落伍,几乎就等于死亡。在大雨中日夜行军,加上身心疲惫,所以人很容易衰弱,尤其是被蚊虫叮咬后,感染上“瘟症”的人也就是越来越多,死亡的人数更是日益增多,从每天的几个人增加到十几人、甚至几十人以至于最后达到上百人。由于药物缺乏,许多将士拉着肚子发着高烧,不过几天后便死去。

而更为残忍的事情更是不断的接踵而来,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些病号没有人肯去抬了。而在这个时候更有的人提出“这个时候好人都还说不准,病号哪能活着走出去。”于是那些病号就被弃置于一旁。而他们中的不少人还能挣扎,于是便柱着一根棍子在一旁追随队伍,那些不能动的有的则在地上滚爬,在那里哀嚎着。

“兄弟!兄弟!不要扔下我!不要丢下我!”

他们更是不断的用乡音呼唤着老乡试图得到老乡的帮助,因为谁都知道,在这种环境里,掉队即是死亡,何况有病呢?

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自保,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到最后,甚至死人的事已经不能够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因为在行军路线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病号,越来越多的人死了。

更惨的是雨林中那些原本看似不起眼的蚂蚁和不知名的爬虫,开始向倒毙者进攻,甚至还有一些一息尚存的病号,也成了它们口中的美食,一个人靠在树边或者倒地上,不过只是一两个时辰,就会化成一堆白骨!而那白骨上甚至不见丝毫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