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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可你们又能相信得了多久?”

在马车驶入一处位于被护城河和城墙包围重兵把守的院落时,朱明忠暗自嘲笑道,嘲笑着那些相信改朝换代的顺民。

马车驶进的这个院落不仅仅是江北的铸币厂,同样也是军正司的铸币坊。前者是铸造银元、铜钱,而后者同样铸造铜钱,只不过所铸造的并不是永历通宝,而是顺治通宝。

刚一进入铸钱坊,就感受到了铸炉处那灼人的热浪,难怪这铸钱坊的墙壁大开,凭着铸炉处散发的热量,即便是寒冬腊月想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冷意,可以看到工匠们正在那里铸造着钱币,往钱范中倒铜液,只不过有这些铸钱的铜液成色截然不同满清的定制,早已经由红铜七成,白铜三成搭配变成了铅五铜五的搭配,非但如此,在铸造时还会偷减铜量,将重量减轻,而这样铸造出来的自然是劣钱,可就是这种劣钱,对于制钱不足市场来说,仍然可以被接受,不过这种接受是有限度的。

就像现在,市场正在对顺治通宝一步步沦为劣钱作出反应,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顺治通宝贬值了。

“听说现在市场上顺治通宝是每千文换一两?”

瞧着成筐被铸造出来的新钱,朱明忠笑着问道身旁的郑居明,他原本是南京的工部官员,主持南京铸局,入清后同样主持江宁局铸钱,现在在江北主持铸币厂。

“分地方,在清河是千文兑一两,在北直隶是九百文,在南直隶是九百五十文,若是在湖广,则是八百至九百文……”

虽说是铸币厂的总办,可是他同样负责铸造伪钱,这些伪钱会通过各种渠道流通出去,而最普遍的渠道就是借助淮盐出售的渠道运出,不过对此,郑居明并不了解,对于他来说,他的职责就是铸钱,铸造出尽可能多的铜钱。毕竟,铸钱千文含工本银甚至不足05钱,如此一来意味着利润将会达到一倍以上。

除了铸钱可以获得丰厚的钱利之外,更为重要恐怕就是大量的低劣的顺治钱流通于市场,可以让其信用不断的下降,最终为百姓所拒绝,而理所当然的,到时候百姓更愿意使用成色极高的永历钱。

“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差,归根结底在于,江北、南直隶都大量铸造我朝的足色永历钱,即便是南京所铸的也是六成铜四成铅的足色钱,而且皆是一钱四分足重制钱,反而咱们现在所铸的顺治钱,不但将铜钱每文铸重由一钱四分改为铸重一钱,变铜七铅三为铜五铅五配铸。而大幅度减轻钱文铸重和减少铸钱用铜的比例,极大地降低了铸钱成本。如此一来,民间自然乐意用足色永历钱,而不是顺治钱,随着民间的永历钱日多,最后,这顺治钱自然也就被挤出了江直隶,而且随着大量的永历钱不断被商贩带到各地,各地的顺治钱兑价日高,百姓自然也就不乐意使用了……”

劣币驱逐良币,可是良币同样可以驱劣币。只要保持足够的良币供应,当然,这种良币还有可能被民间毁铸,被民间私毁改铸劣钱。

抓起一把铜钱,看着这些不足色的顺治通宝,接下来它们还会继续降低成色,其含铜量最终将会低于五成,到时候,这些顺治钱在价值规律的作用下,商品货币流通领域内顺治钱价格很快就会由贵变贱。

想到这朱明忠便开口问道。

“江白,现在咱们铸钱的成本是多少?我是说我朝的永历钱。”

“回经略,现在铸钱坊用铜每百斤价银二两一钱,铅每百斤价银四两,铸钱千文含工本银在065钱左右,不过现在因为调至六铜四铅,所以成本会有所下降,不过寻常百姓,并不能识出成色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