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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于船首,看着这大运河,一时有感的朱明忠不禁吟起了这首皮日休的《怀古》。现在他所搭乘的这艘船并不是江河中常见的舢板,而是与运盐的漕船,它比普通的漕船稍小,但与漕船一样,带有遮挡风雨的竹篷,现在这每艘船上都躲着数十名忠义军的兵卒。

“为何军门,留下那郑侠如,像那样的人,扬州遍地都是!”

石磊有些不解的看着军门,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理解军门为何留下了郑侠如。

“因为他是商人!”

不假思索的道出这句话后,朱明忠静静的看着这千年的运河,然后才继续说道。

“来投奔朱某的人中,有士人、有武将,可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商人。且不说将来,就是接下来若是想要整厘两淮盐务,非得有像他这样的商人参与其中不可!”

这正是朱明忠留下郑侠如,甚至不惜许他世代富贵的原因——他需要一个有野心的商人帮助他整顿两淮盐务。

“四石,你曾于崇祯朝为官,自然知道当时朝廷因穷困莫名,这打仗归根结底还是打钱,军无饷要散,兵卒从军,为的就是养家,为的就是军饷,若是为糊口只需于这城外,随便寻一块荒地,即可垦荒种田,又何需冒以风险从军?”

想到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即便是在后世人口密集的苏南,出城之后,放眼望去也是遍地的荒地,行军的路上,在经过村庄时,整个村庄犹如鬼境,不见一人,推开门后,满屋的蛛网之中还有些许骸骨,清军入关时的屠杀,几乎将整个江南化为一片赤地。即便是十几年后,江南的元气也未曾得到恢复,至于那所谓的荒地,都是因为无人耕种荒毁的熟荒,即便是熟荒遍地,也无人耕种。现在这天下的情况是人比地多!若非是忠义军的“厚饷”,又焉能招募到近两万兵卒。

“忠义军二两五的军饷,比清虏绿营兵的战兵一两五、马兵二两,少则多半两,多则多一两,不过咱们不支米粮,这个将来等打下了清河,缴获了粮食,粮食充足了,可以用一部分米粮代替军饷,如此也能节约一些军饷,总能少出点银子。”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每月几万两的军饷,已经让常州那边叫苦连天了,虽说在江阴时缴获了不少,而且还有地方的“助饷”。可相比于开支却是不值一提。毕竟,两万忠义军,一个月的军饷就需要6万两,再加上军需粮草,最多三四个月以后,当初在江阴等地弄来的银子就会耗尽。

甚至可能根本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南京一战,我忠义军伤亡可谓是惨重,但是,抚恤就需要几十万两之多,幸好,钱磊那边弄出了一个按月领取抚恤的法子,要不然,别的不说,但就是这笔银子,就能让咱们的家底掏尽……”

通济门血战,对忠义军来说,除了大量的伤亡之外,单就是阵亡官兵的抚恤,就差一点就把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家底给掏尽了。

如果不是常州那边主持军饷局的钱磊,面对多达几十万两的抚恤,根本拿不出银子的他,想办法,来了一个按月支取抚恤的法子,以避免抚恤为人浪费,令忠烈家人陷入穷困潦倒之境。要不然就是那几十万的抚恤都付不清,到那时这军心自然也就散了。

从古至今,这银子自从来都是最重要的。没有银子自然也就没有忠义军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