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方哲,问道:“方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只要是这世上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方哲目光望着前方,说道:“看的仔细些,总能发现一些东西。”
谁知道方哲是不是在诓他,韩明既然是端王的人,端王恨他入骨,他在户部的这些日子,又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似乎是知道唐宁不信,方哲随手递过来一个册子,说道:“这是兴元二十年到二十三年,度支部计算的各州府赋税账簿,你看看。”
唐宁接过账簿,这上面记载的,是这四年陈国各州府的税收情况,既然方哲让他看看,就说明这账簿有问题,但唐宁的脑子又不是电脑,没办法看上一眼就分析出这账簿是不是有问题,而且这只是部分数据,在数据的不足的情况下,他懂得的方法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连他都看不出来,如果方哲能从这一堆数据中找出问题,唐宁就承认,他真是个禽兽。
方哲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你看看博州,相州,卫州这三州近年的赋税数字。”
唐宁目光在纸上扫了扫,说道:“博州,相州,卫州怎么了,这几年税收平稳,有升有降,但幅度不大,再也正常不过,有什么问题?”
方哲放下茶杯,说道:“《陈书》,博州志,卷五十三,第十节。”
《陈书》是翰林院修撰的一部史书,详细记载了陈国的制度与风俗,包括各州府每年发生的大事小事,都会记录在内,崔琅在翰林院就是干这个的,这一套书,唐宁在翰林院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最新修撰的地方。
“博州志,卷五十三,第十节……”唐宁在脑海中回忆片刻,喃喃道:“兴元二十一年,六月,河北道轻旱,博州、相州、卫州尤甚,民流亡……”
方哲看着他,面色微异:“周学士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看来他所言不虚。”
虚不虚的暂且不谈,唐宁发现他完全跟不上方哲的节奏,他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他说了这么多,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扫过手中的册子时,看着纸上的数字,终于发现了什么,表情微怔。
“兴元二十一年,六月,河北道轻旱,博州、相州、卫州尤甚,民流亡……”,《陈书》上是这么写的,但问题是,兴元二十一年,这三州的税收,居然是近四年里最高的。
百姓都跑了,这三州的官府找谁收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