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要给儿子讲述的内容,赵嘉仁心中压力更大。这么多的常识建立的基础是无数的历史,还是比现在大宋局面先进太多太多的历史。创造出赵嘉仁自己本身力量就是这些历史以及对历史的学习和认知。自己的儿子和现在的大宋有能力接受这些理念么?
想到这里,赵嘉仁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话。葬礼,无数的葬礼,高贵的、卑贱的、尽哀荣的、默默无闻的……所有这些葬礼刚刚结束,悼念的钟声还在空气中残留著震荡,人们已经开始跳舞。
不仅仅是跳舞,还要工作、学习、恋爱、结婚、举行庆典、寻欢作乐……这就是民众,被争取、被利用、被牺牲、被保护的民众。他们就像是泥土,怎样践踏也不会被玷污,渗透多少鲜血也能开出鲜花的泥土。看著他们,你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无论是怎样的动荡纷争,多少枉送的天才的性命、英雄的血,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人都将死去,只有他们永远活著。
在那个人也曾经为中国该怎么摆脱历史循环怪圈而苦恼,但是他选择了学习,仔细阅读了二十四史之后,那个人说找到了摆脱这种怪圈的方法,就是人民民主。
赵嘉仁读到这个历史的时候有点感动,因为他认为那个人是人民中的一员。但是当时的认知也仅此而已。现在赵嘉仁发现至少对他自己而言,如果他不能把终极理念建立在那个人在嗡嗡嗡那么激烈的社会运动中极力向人民宣传的‘人民是国家主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基点之上,赵嘉仁就找不到能够承担这样强大力量反噬的方法。
强者也会恐惧,强者也会不安。如果不能为人民服务来获得落脚点,那就只有吞噬人民来获得安心。野蛮和文明中都能产生强者,野蛮和文明的分野也就在于此。
第296章 共和(五)
郝康经历了他人生中最焦虑的大半个月,大宋人员的询问内容让郝康觉得莫名其妙,穆同学和家人的争执让郝康觉得万分担心。直到他被穆同学请去了家里。
穆同学的老爹开口就问:“郝康,你一个人蒙古人不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么?”
郝康对此早有预料,便是这么不礼貌的问题,郝康也不生气。他从容应道:“我不是蒙古人,我是元国人。”
“这……这有什么分别。”
“元国从上任国主开始就全面汉化,我们讲汉语,用汉字,改汉姓,实施大宋制度。元国和蒙古是不一样的。”
穆老爹听到这些内容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看得出他从穆同学这边已经听到了这方面的内容。穆老爹继续说道:“你已经不是元国人了。”
郝康心中一痛,但是他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平淡地答道:“我现在是大马士革总管,我所在的地方就会汉化。”
穆老爹一愣,不仅是郝康的话让他意外,面前这位年轻人身上那种权力者才有的东西让他也有些震动。加上穆夫人又轻轻捅了捅他,穆老爹暂时沉默下来。穆夫人接过话头,“郝康,你现在还一直打仗。我担心。”
郝康温和的应道:“阿姨,我小时候在大都……就是幽州城生活,没安稳几年就跟着我爹西迁到基辅,之后从基辅到杭州上学。再之后回元国搞了不到一年的水利,接着到巴格达做水利大臣,再到大马士革做总管,之后回元国,中间还被东罗马把我扣在君士坦丁堡两三个月。打完仗之后我又带着一万多部下重回大马士革做总管。和我以前经历的种种相比较,以后要打的仗根本不算什么。哪怕规模再大,也伤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