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当年咱们和他们有什么相同?”
“咱们先说蒙古,不管铁穆尔自己认识的水平,他组建旗军的目的是压制那些王爷,以便他能收税。所以王爷们此次何尝出兵相助。这种斗争的实现手段有高有低,本质和目的与公田改革没区别。”
赵嘉仁平淡的讲述着他的看法,赵谦只觉得他看到的资料中繁杂的情报与老爹简单的说明好像差距过大。他忍不住问:“官家,这该是整个大势还是个人的认知。我觉得铁穆尔好像没这么深刻的认知。”
“个人的想法虽然有独特性,但是所有人的需求却有统一性。譬如按照五层分析法来看,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但是铁穆尔自己没有学到过这样的知识,更没有建设起科学认知,就完全不用考虑他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见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就是他个人的全部世界,所谓的想象也只是把这些直观感受扩大一下规模。譬如他睡过是个女人,就在想如果能睡过一千个女人,他就会非常了不起。其实他就算做到了又能如何?铁穆尔的行动或许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是他的主观还是那么一点。所以我个人不建议大家用单纯的规模引发出的结果倒推铁穆尔这类人的想法。”
赵谦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掌握到洞悉人心的精髓,最近也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很多原本无法理解的事情与无法理解的人,但是听了老爹所讲,赵谦只觉得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但是想弄清楚这个更广阔的世界的难度却在提高,怎么才能确定一个人的视野范围呢?就如眼前的文天祥,虽然在科学认知水平与逻辑学上与赵谦有不小的差距,但是赵谦却能感觉到文天祥有许多地方比自己更强。
正在想,就听老爹说道:“赵谦,两河流域的事情你来负责。”
“这……我担心我处置的……”赵谦觉得很为难。
“这世上哪里有能管到万里之外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尽力去做就好。”
赵谦听到这话,心里面一激灵。老爹所指的正好是赵谦此时的心病,他想事事都能做的如老爹那般水平,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自己老爹是老爹,也知道任何事情的处置放到不同的时间段上都会显现出不同的效果,或对或错,或愚或明。百年大计若是放在十年计的视角来看很可能会愚不可及,放在千年计的视角下观看又觉得不够深远精妙。然而做出决定的人只是在那一刻做出了决定,顶多还有那人几十年的积累。怎么可能做出‘绝对正确’的决定呢?
想到这里,赵谦放下心中想法,果断答道:“明白。”
重臣们听着君臣兼父子之间的对话,左丞相文天祥看上去在想别的事情,右丞相则是一脸毫无反应。外交部长卢柏风则是看着赵嘉仁,理藩部长罗义仁则盯着赵谦看了一阵,眼中都是思虑。
散会之后赵谦就和卢柏风与罗义仁开了个小会,赵谦正在考虑要说点什么,罗义仁就开口问道:“太子,不知你对官家所说的经济边疆怎么看?”
赵谦一愣,眼神随即有了光彩。他反问罗义仁:“罗部长怎么看?”
“官家所说的经济边疆大概是指经济秩序,也就是货币发行流通的制度。我现在看,官家所说的正是官家一直在做的。一个地区使用的主要货币乃是大宋发行与管理,当地钱庄与金融投资都是按照大宋要求的去做,这地方就是大宋经济边疆之内。下面的纷纷扰扰只要不触及这点,就只是当地那些人的事情。”
罗义仁所说的与赵谦想的差不多,比赵谦此时能想到的更加直白清晰,赵谦微微点头,这大概就是老爹所说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