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杨从容意外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只有对蒙古贵人豪爽的赞赏,从少年时候仿佛烙刻在心中对蒙古人的仇恨已经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出的程度。作为杨淑妃的侄子,已经算四十岁的杨从容从小就生活在蒙古人的阴影之下。那种心理阴影伴随着他的整个儿童和少年时代,直到赵官家卷起的暴风彻底吹散了无边无际的乌云。现在的他能回想起那种恐惧,却不再生活在恐惧之下。
蒙古贵人并不知道杨从容的想法,他只是知道自己被果断的拒绝了。虽然心有不甘,蒙古贵人强忍欲望,保持着面对强者必须保持的谦卑。
见蒙古贵人不再坚持,杨从容再次击掌,这次上来的就是群舞。看着舞女们长袖翩翩,舞姿妖娆。东罗马使者大为赞赏,蒙古贵人则有点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趣。
看了几场舞,众人尽兴。杨从容让其他人下去,自己与东西罗马使者在小桌边围坐。他问道:“既然已经说好方略,不知诸位觉得还有什么该说的?”
东罗马使者眼睛一亮,却不成想西罗马的蒙古贵人沉声说道:“有件事我却想说,你们的部下能下得去手么?别见点血就吓得哇哇大叫。我们只能派骑兵,做的都是侦查,动手可都得靠你们。你们的部下若是下不了手,动手的时候就让我们的人指挥你们的部下。”
杨从容笑不出来,蒙古贵人之前说了他们的做法,很蒙古的做法。反抗者必杀之,投降者身高过车轮则杀。仔细看蒙古贵人的神色,杨从容觉得这厮看似粗鲁,却意外指出了关键。东罗马帝国能否做到这个程度,杨从容不知道。大宋欧罗巴行省对此完全没兴趣。
这不是大宋在北方边境扫荡蛮夷,为了大宋消灭威胁,斩杀那些威胁华夏几百年的蛮夷是义务,是责任,也是光荣。欧罗巴行省北方边界在希腊中部,北方与东罗马帝国接壤。欧罗巴行省的汉人对几百里远的塞尔维亚地区毫无兴趣,根本没有打算参与实质杀戮。
被触及这种心境,杨从容沉默了。蒙古贵人细长的眼睛转向东罗马使者,东罗马使者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笑着回答,“这等事当然能做到。”
杨从容对这种官僚语言很敏感,他问道:“如何做?”文官们习惯瞎吹,做不到的话就推三阻四。蒙古人可没有这种作风,若是真做不到,他们肯定会发飙。甚至会影响到合作。
东罗马使者陪着笑应道:“杨总督,你可知道我们东罗马以前用什么人作战?”
“雇佣兵。”前大宋东欧司司长杨从容说出答案,心中若有所思。
东罗马使者重重点头,“就是雇佣兵。那些雇佣兵们打仗不行,残害百姓甚是在行。现在我们重建罗马兵团,回想过去,实在是痛心疾首。那些雇佣兵们无恶不作,不过他们拿了钱,也会无恶不作。”
话说到这里,东罗马使者长叹口气。杨从容心里面则是松了口气,这办法可执行程度很高。当然前提是两罗马的军队能够真正通力合作,西罗马的蒙古骑兵在山中侦查包抄,东罗马军队奋力追击。如果两者合作获得胜利,雇佣兵们就有了施展的空间。
把这些细节在心中又梳理几遍,杨从容点点头,“那就确定此事。欧罗巴行省会先替你们拿出作战的钱。”
终于谈妥,西罗马的蒙古贵人就去休息。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后离去的背影,杨从容忍不住怀疑这厮到底是想表达对东罗马的不信任,还是想做最后索要刀舞女的努力。
等蒙古贵人离开,东罗马使者问杨从容,“总督阁下,不知归国的樱桃烧酒为何比我国的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