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接受,只要不睡马厩就行,” 杨若凝说。“啊,还有,把布莱克给我。”
“布莱克是谁?” 萨满婆婆问。
“婆婆,是那匹黑马,” 邯郸淳抢先替杨若凝回答了。
“好,我答应你。”
“嗯,还有……”杨若凝说。
“杨姑娘,不要太贪心……”萨满婆婆说。
“……好吧,今天就先这么多,等我想到再和婆婆说吧。”
那晚杨若凝简单收拾行李要搬去邯郸淳帐篷的时候,布莱克仿佛知道她要离开,一直十分不安地踩着碎步,在马厩里来回走着。它的头不停地往杨若凝身上蹭着,喷着沉重的鼻音。杨若凝放下手中东西,一边抚摸着它的头,一边在它耳边轻轻说,“我只是不在这里睡觉了而已,白天我还是会来的。布莱克,你要对我有信心,我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布莱克的大眼睛眨着,竟是安静了下来。杨若凝拍了拍它的马屁股,“你要乖乖在这里哈,明早一早我就来找你。”
安抚好布莱克之后,杨若凝就径直去了邯郸淳的帐篷。他的帐篷是在营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她进去时,发现邯郸淳已经给她支好了一张简易的小床。
这小子还挺细心,杨若凝想着,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帐篷里黑乎乎的,安静地可以听到邯郸淳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杨若凝侧躺着,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其实,如果站在历史旁观者的角度,阿齐王的行为虽然残忍,可其实也有它巨大的益处。他除掉残弱和老人,只留下有生育力的妇女和强壮的男人。在资源有限的这片绿洲,他遵循最原始的丛林法则,简单粗暴却也最有效。但是,毕竟人类社会不同于原始丛林,他的残暴必定为人所不容。
“呀,你睡了吗?” 杨若凝轻声问道。
半响,邯郸淳说,“没有。”
“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想做可汗吗?”
杨若凝没有等到邯郸淳的回答,或者也许他回答得太慢了而杨若凝睡着了没有听见罢了;或许因为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那晚,杨若凝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场景频繁地切换着,内容细碎而反复。她似乎看见了每一个她所爱的人, 他们就站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她不停地唤着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中间似乎隔着一块巨大的隔音透明玻璃,纵使她喊破了嗓子,玻璃那边的人却还是听不见。
“若凝,” 突然,她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她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那间他们结婚的小小礼拜堂里。她面前,洛渊一身黑色衣袍,重复着旁边的西洋传教士的话,“……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对着杨若凝粲然一笑,然后将手中的匕首插入杨若凝的胸口。
“若凝,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