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美共提出了针锋相对的口号:“让发了国难财的资本家和华尔街来承担损失!”
在福斯特看来,让民众承担是不合理也不应该的,指望资本家良心发现主动承担似乎也不可能,为表明美共的态度,党内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激进的副书记托马斯为首,要求没收大财团通过战争的一切所得用于缴纳赔款,他甚至开出名单,摩根和洛克菲勒两个顶级财团承担200亿,其他大型财团承担100亿家,剩余500亿由更小的财团承担20-50亿家——这是美共主流派,甚至是社会的共同呼声。而日本政变,特别堀悌吉横扫四大财团势力的消息传开后,激进民众更是深受鼓舞,认为同样可用于解决美国问题。
另一派以福斯特等缓和派为代表,主张由财团购买特别国债,然后这部分特别国债在今后20-30年时间里通过公司税收减免的形势逐渐稀释掉,从本质上来说,这是资本家承担大头,民众承担小头的方案,算是“共赴国难”,不过只有温和派能够接受,在党内会议上,福斯特的主张被视为“投降”、“右倾”而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
至于通过通货膨胀直接稀释1500亿美元出来的方案连讨论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被推翻了——这么搞非但不能赖掉德国的赔款要求,反而会重蹈1923年德国鲁尔危机的旧辙,让美国经济彻底崩溃,美国经济崩溃资本家当然会深受其害,可大萧条已教育过美国人民一次,他们再也不想重新体会了。
对杜威的想法,杜勒斯这段时间也表示有点看不懂,与国会沟通,争取通过对德和平条件他是能够理解的,但为什么要接受党卫军亚美利加集团军?难道杜威连起码的政治名声和形象都不顾及了么?再怎么说党卫军也是敌人,处理不好就会背上叛国、卖国的罪名——这可不是小问题。所以虽然他负责去接洽有关“借师助剿”具体情况,但在心底多半还是不以为然的。而且杜威去哪里找这300亿美元来买单。
对杜勒斯的问题,杜威最开始没有回答,只表示他另有考虑,让杜勒斯照办即可,等到杜勒斯第三次问起来,而且不是拐弯抹角、婉转询问之后,杜威终于给予了正面回答。
“我问过爱德华兹,如果签署条约后我宣布辞职,他是否愿意接受这个职位?他表示拒绝。我又问过党内其他重量级人物,是否可以我个人引咎辞职的方式平息社会舆论对政府的不满?他们都表示难以接受……我甚至接洽过国会山反对党议员,问问他们的看法,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意见么?”杜威忽然狂笑起来,“他们认为我该为这一切负责!所有都是我的错,因此我即便辞职也不能平息事态,他们会追究我的责任……你懂吗?追究责任!这场持续4年的战争全美国只有一个坏蛋,那就是我,其他都是好人!”
杜勒斯不吭声,这一点他其实是心知肚明的,面对躲避不了的局面,国会议员们纷纷都在推卸责任,为什么议员们提了一大堆意见但最后又表示赞同议和?就是因为他们不希望以自己的否决票让杜威逃脱签署停战条约的责任。副总统爱德华兹同样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否则能当总统为什么不争取?还不是顾虑停战后一大堆乱象和有职无权的状态?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宣布辞职,顶多牺牲今后的政治生涯,接下去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但我想错了,现实比我预料得要残酷得多,而且我的使命和职责告诉我,一走了之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难道您真不清楚这些议员、参联会和华尔街背着我们在干些什么?难道杜勒斯先生想以谈判对德投降条约作为自己政治生涯的句号而一辈子翻不了身?”
杜勒斯哑口无言,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威始终在强调“要服从总统指挥”这句话的含义——堀悌吉果然开了个好头啊。
“从这两天透露的消息来看,美共和左翼分子也不安稳,他们迟早要起来生事,我觉得闹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凭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国民警卫队的实力,能打得过武装起来的暴徒么?俄国1917年如何席卷全国的历史您比我还清楚,如果我们不想让美国变成这样一个局面,必须有所作为……”杜威叹了口气,“我知道麦克阿瑟将军会想办法镇压,但他有自己的野心,不把这个局面闹到沸沸扬扬的地步,他不会下狠手的……否则,怎么凸显军人的重要性呢?”
杜勒斯打了个寒战,他忽然觉得杜威在下定决心媾和后看问题的思路和角度变得非常清晰。
“我可以和你打赌,他为了攫取最高权力,一定会先有意无意纵容左翼们闹事,等到警察系统乃至国民警卫队系统完全指望不上时,他才会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如果暴动轻而易举地就镇压了下去,他能以什么借口维持庞大兵力并保持最高权力呢?您还指望这帮将军在战争结束后乖乖退到上次大战以后军队尽数复员,只保留微不足道的实力以便继续奉行孤立主义的状态?”
杜勒斯摇摇头,一战后那种情况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军队愿意被裁撤,政府也不敢——外面还有欧盟这个虎视眈眈的庞然大物呢,更别提太平洋对岸还有一个日本。
杜威又道:“另外,目前左翼闹事这么凶,你见过胡佛大张旗鼓地逮人么?”
“好像没有,他的重心似乎还在缉捕内部间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