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通不过,我面对基层难道不行?真靠那几个将军、佐官就可以控制几十万部队?”堀悌吉奚笑道,“真这样简单的话,当初就不会有天诛国贼的事情了!”
松田千秋知道从布局上说这一步是好棋:论伤亡,肯定是陆军绝对数量大得多,而且每一个士兵都担心自己伤亡后的局面,突然来一个优待政策,如果陆军高层敢顶着不办的话,下面鼓噪起来可就压不住了。至于陆军强行不理会,堀悌吉也有办法,海军可以先执行么——只要海军按照这个标准进行抚恤再大肆宣扬一番,保管陆军会群情骚动。
而且,陆军和陆军还是不一样的,印度军、南方军无论军功、伤亡都是一等一的,这种政策对他们而言只有实惠,真正吃亏的是中国军和关东军,前者还可以通过贸易和商业获得补偿,关东军就啥也捞不着,比关东军更惨的或许只有总军——后者在堀悌吉眼里根本不能算军队,他恨不得全部裁撤了事。
“第二条,我们可以学德国搞石油基金的方式,将我们拿到手的婆罗洲油田、南洋橡胶、糖等种植园全部国有化,然后将其中固定份额折算成基金,再在印度、印度支那办一些国有农场,为士兵和军官们捞取稳定的补偿金……”
“这么干,财阀们会不满意的。”
“没什么不满意的,又不损害他们的利益——这些分布在本土以外的经济体既不缴纳当地税收,又不缴纳本土税收,军队只拿走相当于税收部分的产出……”堀悌吉微微一笑,“至于心特别黑的财阀,你也不用害怕,我选择清洗几个就是了,看有没有人敢和陆海军作对?”
“嘶……”松田千秋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杀气腾腾的话很久没听到了,他不由得揣测到底会是哪个财阀倒霉。
再仔细咀嚼堀悌吉的话,他仿佛又隐隐约约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想了半天,忽然惊叫起来:“这不是……这不是……”
“怎么样?像不像布尔什维克的套路?”
“像!像!”
“这是我最近一直苦思冥想之后的一点意见,日本这个国家旧习俗、旧力量太多了,必须加以国家改造和刷新,按布尔什维克的做法试图以自下而上的革命来推动对国家元气损害太大,用俾斯麦的王朝社会主义和元首的国社主义来改造似乎更合适一些,当然日本有自己的国情——我们的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力量太小、工人阶级也不发达,但日本的军事精英阶层和士兵阶层很庞大,这是我们唯一可利用的地方。”堀悌吉微微一笑,“我想我可以赤化一下日本,推进没有布尔什维克的布尔什维克策略,现在是个很好的时机窗口——军队有凝聚力,国家有能力,我有意愿,民众有期待!经过这样的改造,日本获得的胜利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是属于某个人或某些人的,而是会让全体国民所共享!”
“但这样风险太大了……”松田千秋叹气道,“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错了,不是我粉身碎骨,而是日本这个国家粉身碎骨……按照他们的固有逻辑发展下去,日本会最终变成一个什么国家你想过么?”堀悌吉心情沉重地说道,“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屡次以国运相赌,第一次是日清战争,争夺朝鲜控制权,结果赌赢了;第二次是日俄战争,争夺远东主导权,结果赌赢了;第三次就是这次大战,争夺亚洲和太平洋主导权,我估计还能够赌赢,但第四次呢?已经连赢三把了,还想再赌赢么?赌输了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松田千秋摇摇头。
“你是海军有名的美国通,又见识过德国的强大实力,你觉得争夺世界主导权轮得到眼下的日本么?”
松田千秋继续摇头,他不认为日本有与德国、美国单独对抗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