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存在这样一个集团呢?
在形式上自然不可能有像霍夫曼在演讲中描绘得那样,存在一个公开或秘密的组织,但实际上决定美国大政方针、决定美国内外政策的核心权利确实操持在极少数人手上——资本家集团、华尔街大亨、资深政要与各显赫家族构成了一张大网。这张大网上的关键节点和依附于他们的其他人士,比如高级军官、名律师、社会公共知识分子、国会和州议员、各中高级文职官僚等等,加起来不过也就占美国家庭总数的万分之一(美国大概有近3500万个家庭)。
杜鲁门也是这体系中的人物,对此心知肚明,只不过不承认而已。霍夫曼所说的内容或许对普通民众还有点煽动力,但对真正见识过高层政治的人来说,这真不能算是新闻。
很多民间人士还凭借一点点推断、臆测结合层出不穷的幻想硬生生提出了共济会这个阴谋团体,杜鲁门对此也只能冷笑。
表面上一人一票的民主程序无非是这个集团推出两个代表供选民们选择、供他们行使“民主权利”,表面看起来两个候选人不共戴天、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实际上彼此政策摊开来讲差距不大,无非大家需要在台前卖力表演一番。论政客的自我修养和表演艺术,没有人比他们更精通。
就算真的意见分歧、对策不一又怎么样?国会山的议员、层出不穷的院外游说集团有的是办法让你改变主意,“开左灯、向右转”行为层出不穷。
作为总统,其职业生涯通常只有4年或8年,但作为政客,却要在这圈子里厮混很久,哪怕自己老了干不动还有家族成员。任何想出格的人都要仔细掂量自己的身份和未来——还打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华莱士就因为想不通这一点而灰飞烟灭的。
即便总统做了12年,拥有崇高威望,一举将美国从大萧条阴影中带出来的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很多时候也面临无形的阻力和干扰,当初“炉边谈话”、“租借法案”时花费了无数心血,只有在生命最后几年,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的他才下定决心在很多领域独断专行。因为他已无需再顾忌他人的脸色与想法,而且罗斯福几个儿子都是坑爹的花花公子,他从未指望这些不成器的家伙能继承自己的政治遗产。
杜鲁门情况与罗斯福稍有不同,他不是通过全民选举上来的总统,很多时候必须顾及党派利益,主动退选、个人出面承担所有责任都是冒很大风险的行为。虽然他信誓旦旦表示将来要卷土重来,但万一战后风向大变,沦为阶下囚送审的概率可不小。
在确定退选后,杜鲁门已授意手下销毁部分文件和资料,将来万一追查也只能说明杜鲁门措施不当、应对无力而不能说他违反体制和程序——后者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现在,他和杜威共处一室,共同就某些问题充分交流意见。杜鲁门既然宣布退选,他对杜威而言就不再是威胁,那些泼脏水、肆意指责的话也不必再说,都是成熟政治家,彼此知道分寸,该表演时要表演,该认真时要认真。杜威显然也明白此节,和杜鲁门单独在一起时,他那张前不久还充满自信宣布完施政纲领的脸布满了阴霾——议和这件事不好搞,无论杜鲁门是否委任他为这个特别大使,都不好干,但却又非干好不可!
他沉吟道:“对议和,阁下有什么想法?”
杜鲁门叹了口气:“巴西战役失败,使我们将德国势力遏制在南美中部的尝试失败了。史迪威、李奇微两位将军虽然接手了累西腓一线防务,但短期内他们不具备进攻能力,顶多只能与敌人形成对峙。”
杜威知道解决南美问题的关键在海军,没有制海权其他都是白瞎——偏偏大西洋舰队被敌人打残了,现在手上这点实力要到10月份才能拉出去使用,就算如期成军拉出去,从兵力对比上说也不是德军对手。
杜鲁门思考好一会道:“议和我认为有三个关键问题:第一,南美安排问题;第二,日德同盟问题;第三,南非问题,其他都是小节。”
杜威基本赞同杜鲁门的看法,想听听后的意见——不知道什么样的和平条件杜鲁门本人肯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