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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茨涅佐夫知道自己没资格参会。实际上去年冬天开始整个红军指挥权就分成三块:朱可夫去南翼指挥,控制250万左右兵力;梅列茨科夫以莫斯科方面军司令员身份实际统领北线,控制180万左右兵力;华西列夫斯基和安东诺夫虽然主管总参谋部,但实际主要分管中路战场,控制不到90万的兵力。

至于库茨涅佐夫自己,虽还挂着海军总司令和最高统帅部成员的名头,但红海军除太平洋那里还有一点船,其余基本打光,剩余的基地官兵、无船水兵和保卫部队也在几次整顿中陆续编入海军陆战部队(实际就是陆军),基本是光杆司令一个,根本没什么权力,只能在最高统帅部里干干事务性工作,收收电报,听斯大林老爹发发牢骚,几个军事将领就他挨骂最多,当然比起铁木辛哥等人要好得多——斯大林同志连看都不想看见他们,更别说骂了。

朱可夫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斯大林反过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康斯坦丁同志,要坚强起来,像钢铁巨人一样挺起胸膛去战斗!德国人打不垮我们!当年参加革命活动我被沙皇政府逮捕7次、流放6次,我从西伯利亚逃出过5次,没有一次失去对革命、对胜利的信心。打内战时,白匪帮气势汹汹,一度占领全俄四分之三的领土,最后也咬牙挺过来了。停战的事能谈就谈,不能谈大不了我带你们去西伯利亚打游击!那儿我熟!”

朱可夫哽咽道:“我相信您会带领我们取得最终胜利。”

听到南翼发生紧急变故,特别是听说德军出动前所未有的党卫军装甲集团军,华西列夫斯基和安东诺夫顾不得风险,冒险搭乘一架b-25返回莫斯科。这架b-25是美国根据租借法案援助的物资,虽然美国对苏援助不少,但4发重型轰炸机和运输机从没怎么援助过,只提供了双发的c-47和b-25,苏联多次希望得到b-17和b-29,但美国没有响应,只是在最近一段时期因为远东航线被封锁且日本收取保护费后,利用b-29运送过一些重要文件、资料和零配件。

美国之所以愿意提供b-25,是因为杜立特轰炸东京后有一架b-25迷航迫降在海参崴被苏方扣留,对苏联而言b-25并不神秘,甚至早就揣摩了个透彻,因此美方才输出了几百架b-25,连续损耗后剩余数量也不多。为节约燃油消耗,红军轰炸机基本已停止服役,b-25自然也予以封存,现在情况紧急,华西列夫斯基和安东诺夫不得不冒险在夜间无战斗机护航情况下搭乘b-25返回。

一下飞机两人就直扑统帅部,此时南线情况更清楚也更棘手:第24集团军、近卫第1集团军被正式包围;第38集团军、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遭到豪塞尔集群追击,留守的阻击兵力根本拦不住德军长驱直入的装甲部队;叶廖缅科配合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夹攻克莱斯特集群的部队一时间难以撤退;古德里安所部在中午基础上继续向前推进了20余公里,第3集团军又损失了2个师又1个坦克旅,剩余总兵力不及5万……

政治局紧急会议今天破天荒是在最高统帅部举行的,为让众人更好地清楚前线动态,朱可夫特意让人用沙盘模拟了下一阶段可能的情况演变,懂军事的委员个个脸色大变,即便不太懂军事的委员也是眉头紧皱:地图上标有红色旗帜的部队被周围密密麻麻的蓝军部队隐隐约约围成了一片,无论坦克还是飞机(一个小模型代表100架)都是敌军要多得多,就连人数也是敌人更多。

总参谋部一个红军少将满头大汗地向众人揭示了兵棋推演结果:在现有战线基础上再过7-10天,德军可扫平高加索平原现有红军,直逼斯大林格勒和阿斯特拉罕,同时北面的古德里安集群和魏克斯集群将完全封闭北线包围圈——一个以萨拉托夫、乌拉尔斯克、斯大林格勒、阿斯特拉罕和阿特劳五个点围起来的巨型包围圈,包括西南、顿河、斯大林格勒和独立四个方面军共计120多万部队,如果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攻击集群也往这里撤退,则将有5个方面军规模的集群,150万部队。这是比当年基辅包围圈规模更大、被包围部队更多且敌军优势更明显的一个包围圈。

“该包围圈唯一比较薄弱的是乌拉尔斯克到阿特劳这一段,可全力向阿克纠宾斯克方向撤退,但渡过乌拉尔河东岸就进入哈萨克丘陵地带……”参谋们点了点那一带连绵起伏的山区,“道路通行条件很差,几乎无居民,如缺乏补给将难以撤退。”

没人问能不能就地固守这样的傻话:高加索就是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鬼才相信步兵挡得住坦克;斯大林格勒虽然坚固,但从情况来看面临三面被围,阿斯特拉罕的防御强度更弱,红军实力刚刚遭受削弱而德军实力比以前更强,很难守住。一旦乌拉尔河被切断,就算能守住,断绝物资来源后这150万人都去喝西北风?

众人眉头紧锁,良久没人说话,大家看看斯大林又看看朱可夫,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人站起来说话,却是赫鲁晓夫,他神情恼怒地指着朱可夫呵斥:“朱可夫同志,军事局势如此被动,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

朱可夫不计较他急于落井下石的态度,直接打断道:“是我判断错了敌情,低估了敌军实力,甚至在敌人佯装撤退后没有识破这个阴谋而继续进攻,我会负全部责任,前线指战员已尽力做到了最好,所有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但是……”

斯大林拿起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