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手?”多田骏想了想,“你是说武田攻?”
“对!他是小畑敏君的高足,你们懂的!”石原莞尔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笑了。
众人会意地点点头,小畑敏四郎是皇道派骨干,226兵变时昭和维新的支持者,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武田攻作为其最得意的弟子,当然会带上这种政治倾向,因此武田攻很可能在镇压这件事上并不心甘情愿卖力,这就对田中新一是个极大牵制。
武田攻因为在印度战场上打得极好,屡立大功,不但从联队长升为旅团长,还挂上少将军衔。上个月大本营准备将近卫师团改造为战车部队,关东军暂时不愿意派人(其实关东军想把田中新一的位置也撸掉,但石原和多田骏都认为不妥,所以关东军干脆旅团长也不肯派),便把目光投向印度派遣军,现在机甲力量可不只有关东军才有。山下奉文认为武田攻人才难得,但东京要人他不好不放,便推荐其调去担任旅团长。
近卫师团的战车旅团长不如独立战车旅团旅团长来得逍遥快活,而且军衔又没动,但田中新一接任师团长日子已经不短,又不懂机械化部队,山下奉文认为只要武田攻有出色表现,很有希望在未来一年后一跃而成近卫师团师团长,挂中将军衔也指日可待。而且武田攻当年就在近卫师团里任职,并不是毫无根基,如果不是因为226的牵连,说不定他早就升上去了。
在日本的政治体制里,由于内阁军方代表需要具有现役大、中将制度,因此中将以上很容易摇身一变变成政治家,就武田攻的年龄、战功、学历(陆大很早就毕业了)和能力,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进陆军省和参谋本部担任要职。如果他山下奉文将来有机会当陆军大臣或参谋总长,武田攻就是最踏实的班底,从未来布局考虑,他忍痛把武田攻放回了东京。
正商议间,首相宇垣一成的电话打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吼:“石原、多田,你们在干什么?海军都叛变了,为什么不镇压?为什么不派近卫师团上街?”
“首相阁下,统帅权独立,没有明诏我敢动么?殿下刚刚进宫汇报啊,镇压叛乱是宪兵的日常工作,您怎么不给东条打电话呢?”石原莞尔不阴不阳地刺了他一句。
“胡闹,海军叛军是宪兵能对付的么?”
“那也不能随意动用部队啊,万一有人给我扣一个叛逆的帽子怎么办?”石原莞尔气不打一处来,“或者您写个条子给我,我这就调兵?”
“你……”宇垣一成被大本营四巨头架空久了,突然间认为有机可乘想夺权,没想到还没发动就在石原莞尔这里碰了硬钉子。写条子当然可以,但万一将来石原莞尔把条子捅出去,他的首相就完蛋了,而且会被海军一辈子指着脊梁骨骂,宇垣一成是老官僚,这种问题怎么会不清楚,顿时语塞。
“况且近卫师团田中新一你是知道的,当年就反对我,我下令他不一定听哇,要不我把您的命令转告小矶国昭,让朝鲜军来增援?他肯定听您的。”
“你?八嘎!八嘎!”宇垣一成气得骂了几句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朝鲜总督小矶国昭是宇垣派的人马,也是宇垣一成为数不多、仅剩的支持力量,如果把小矶国昭的朝鲜军引到东京和海军对着干,那事态平息后无论谁胜谁负,宇垣一成势必要面临整个海军的怒火,首相肯定当到头了。对好不容易才拿到首相位置的宇垣一成来说,这结果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他只能气哼哼地挂电话。
第三个电话很快就响了,这次是东久迩宫稔彦王打来的,他的声音很疲惫,但说话是十分清楚的:“石原,我劝了很久,陛下始终不肯听从,坚决要陆军武力镇压,而且还让百武侍从长去联系及川古志郎率联合舰队主力到东京来!”
“这么干有可能把东京打成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