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看,我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和您以前的选择一样,掉转枪口对准暴君,与我们并肩作战,为俄罗斯人民的未来而奋战。”
“住口!暴君再坏也是自己人,也是为了国家的强大和尊严。”
“这么想当然没错,问题是,那些死在内务部监狱里,那些死在古格拉劳改营里,那些饿死在大饥荒的人怎么想?就算是昏庸如沙皇,也不会拿自己的大臣、元帅开刀吧?”
弗拉索夫的言辞很尖锐:“对他清洗托洛茨基我能理解,这是为巩固最高权力的必要途径,可为什么要将其扩大到一般干部和军官?朱可夫、梅列茨科夫等统兵大将哪个不是从监狱里捞出来的?像铁木辛哥这样葬送了几十万大军的人怎么不进监狱?归根到底一句话,他是以自己的利益,以他周围一撮人的利益为出发点和归宿,党也好、国家也好、军队也好,都是他施展野心的工具。沙皇至少还知道不要把天下弄得那么糟,因为将来这国家会是他儿子的,他有这份敬畏么?”
列伊捷尔不响,半天后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都不该和侵略者合作,更不应该分裂国家。”
“我当然反对包括德国人在内的国家侵略我们,我在莫斯科前线和德国人打的仗并不少,但我后来对德国人的态度转变了。”弗拉索夫道,“他们当然要争夺自己的利益和霸权,但并非要谋求我们的领土,他们支持这些加盟共和国独立建国,支持各少数民族独立。如果非要打一个比喻,我认为希特勒先生更接近于美国对待霸权的态度,南美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大多数服从美国,与美国保持接近的立场,但除了墨西哥,你看过美国占领过美洲哪些国家?相信您也不会觉得美国是实力不够。”
“至于分裂国家,这要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乌克兰、波罗的海、高加索等都是俄罗斯抢占的领土,您可以说他们是我们的一部分,上面的人民怎么想?听说德国人来了,乌克兰人民是拿着面包和盐去欢迎他们的,现在德国人主持了集体农场分配,家家户户分到了土地,村庄甚至还得到了宝贵的拖拉机和柴油,所有人都对德国人感恩戴德。家家户户都挂着元首的画像——是他们自愿挂上去的,这不比我们当初让下面挂斯大林肖像高尚得多?”
旁边的苏赛科夫大吃一惊:“他们真把地分下去了?我以为那是德国人造谣呢!”
“造谣的是我们,是斯大林,是无孔不入的内务部!”弗拉索夫神色严峻地说道,“这次来了5个乌克兰师,这是整编好的,在乌克兰国内还有8个志愿兵师,相信你们也见识过了,打仗很勇敢,抵得上我们当初最好的近卫军,如果是为元首和德国人打仗,他们会这么卖命?俄罗斯解放军这次有6个师,表现同样不差。我们拥有的兵力至少是你们的两倍,各类技术兵器和补给比你们多得多也好得多。即便这样,元首还打电报来,提议暂缓进攻,先等一等,您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苏赛科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饿一饿布良斯克方面军,杀一杀锐气,削弱战斗力和抵抗意志,然后再慢慢解决——这可以少死很多人,不管是德国人还是各东方国家。”弗拉索夫嘲笑道,“按你们的想法,我们反正是傀儡军,死光了德国人也不心疼,换斯大林下命令一定只管喊——不惜一切代价!我不就是因为一句不惜一切代价把部队打光而被俘的么?他眼中没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的只是机器,为达成目标而使用的各种各样的机器。”
对面两人哑口无言。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你们敢于放过那些逃跑的士兵——他们不是瞎子,过来后就把情况都告诉我了,在斯大林眼中,别说逃兵,当了俘虏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弗拉索夫指了指陪他一同前来的科诺诺夫,“自从颁布了270号命令,他在集中营里拉起了3个团——那时候还没分土地这回事呢!现在,我们才是真正的革命者,尊重各民族的独立与解放,尊重人民的自由,给他们带去土地与面包并尽快赢得和平——这都是列宁同志在《四月提纲》里写到的。”
干了多年政工的苏赛科夫哭笑不得,仔细想想又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