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的都救起来了,昨天夜袭的彗星改一共救起4个机组,今天白天空战的零战改一共救起5人……”草鹿任一汇报道,“救起来的飞行员都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又能投入战斗。昨天夜袭肯定还有个别飞行员(组)跳伞后落到美军手中,但今天下午空战没找到的飞行员多半是失踪了。”
在浩渺的大海上,失踪是阵亡的委婉说法,堀悌吉叹了口气,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像下午空战如此激烈,一共8架飞机被击落,结果只损失3名飞行员,美军损失远远超过自己,昨天夜袭伤亡虽然有点大,但从战术角度而言完全是值得的——如果巴拿马的机场不瘫痪,今天面临的飞机还要更多。
整体伤亡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不过接下去这一仗该怎么打他却犯难了,15分钟前收到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登陆部队发来的,报告由于登陆船航速问题,最快明天凌晨4时30分才能开始第一波登陆,且至少需要5小时才能登陆完毕;第二条是水侦发来的,报告发现尼加拉瓜美军机场,陆续有大量飞机降落,位置距离巴拿马运河区大约是635公里,机场具体布防情况不详,为避免惊扰敌军,水侦已返航。
基于这两条消息,摆在他面前有好几条路,但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最优选项,以至于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第一条路是今天夜里让机动舰队接近尼加拉瓜并对美军机场发动夜袭,争取瘫痪机场6-8个小时,但冢原二四三强烈反对,认为执行该方案飞行员损失会超过四分之一甚至达到三分之一,理由是两点,其一是昨夜已对巴拿马运河区进行夜袭,同样的战术敌人一定有所防备,增大了突袭难度;其二,巴拿马运河区至少是世界知名地标,有关情况是公开的,也有照片可供参考,夜袭部队能较好地把握方向与目标,而现在除大致知道尼加拉瓜美军基地位置外,对其余情况完全两眼一抹黑,空袭效果肯定不会好。四分之一的损失堀悌吉都承受不了,更别说三分之一,因此此路不通。
冢原提出了第二条路,不进行夜袭,登陆部队正常登陆,让炮击舰队明天清晨再承受一轮空袭,但马上有参谋提出质疑:万一美军轰炸机不来空袭舰队而专门空袭登陆部队怎么办?而这几乎不可能规避,光空袭滩头登陆部队还在其次,万一矛头对准运输舰队怎么办?今天运输舰队离得远美军没发现,明天清晨就在滩头,再不看见就是睁眼瞎了。于是这条路被堀悌吉搁置起来。
有参谋提出第三条路:利用目前炮击舰队的火力优势,夜间偷偷派几十个工兵上去把船闸炸了就行,然后舰队连夜撤走,既不用冒险登陆也不用将舰队暴露在美军次日的空袭之下。但大部分参谋表示反对,美军在运河区驻军上万,船闸又是重中之重,虽然现在暂时后退,但并不代表美军已完全放弃作战与防御,光靠几十个工兵根本不可能渗透进去。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渗透进去又如何?几十个工兵顶天就能携带几百公斤炸药,对付运河和船闸根本不够看。
以马沙尔为首的德国将领提出第四条路:随便找两条船沉在运河里,以舰炮猛烈轰击船闸与运河区,打光至少一半弹药,然后连夜撤走。堀悌吉知道这是相对最容易成功的选择,运作得当至少能瘫痪运河9-12个月。但他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美国人,他要瘫痪运河2年甚至3年——要让美国人认为在战争结束前根本没法修复运河才行。
他抬起头,露出苦涩的笑容,对草鹿任一说:“现在我总算理解了山本君面对中途岛无从下口的难处,现在的巴拿马又何尝不是呢?”
草鹿任一宽慰他:“长官,您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巴拿马我们能打第一次,将来就能打第二次……”
“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堀悌吉摇摇头,用手指着加勒比海周围的一圈岛屿叹息道,“现在美国人不过就在尼加拉瓜、波多黎各和巴拿马有机场,然后猝不及防之下被我们连着端了两个,我敢和你打赌,明年再来的话,这里所有岛屿都会有美国人的飞机和部队——今后加勒比海就是一个大囚笼,你进不来也出不去。”
“囚笼”的比喻实在是太形象了,形象到草鹿任一也皱起眉头——考虑到美国人在瓜岛上展现出来的、惊人的建设速度,他不得不承认这种顾虑是切实存在的——加勒比海离美国本土多近啊!
冥思苦想三分钟后,堀悌吉突然有了决断:“发电报给马沙尔将军和德国陆战旅,询问:如果明天登陆部队需要承受一半伤亡才能完成任务,是否接受?再发电报给冢原,我拟考虑第二种方案,询问他有何减少空袭损失的策略。”
“这……”草鹿任一大吃一惊,“长官,您不再考虑下?”
堀悌吉看了看挂钟:“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犹豫不决只会导致更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