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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为了掩饰自己的决策,也为了在部下面前辩解,斯大林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大发脾气,反而积极张罗起兵力补充来,三周时间内损失了30万部队、500辆坦克的数量虽然大大超过了预计,但也不是什么灾难性的后果,大不了与过去一年的平均消耗水平(每周10万人)接近,这一年多里哪一周不损失10万?这次西南、顿河、斯大林格勒三个方面军建制完整、主力尚存已是非常难得的结果了,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如何开展下一步行动却成了很大的问题。

在听完各方面的意见后,斯大林习惯地进行总结发言:“……前天我接到了一封来信,是51集团军第4机械化军军长瓦西里·沃利斯基少将写给我的,我建议大家可以讨论一下……”

朱可夫接过了信,信的内容不长,但他看了之后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尊敬的斯大林同志:

……鉴于此次战役前期暴露出来的有关问题和敌我兵力、兵器、战斗力的对比情况,我认为总参谋部策划的‘天王星’行动不仅不会成功,而且会带来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作为一个忠实的党员,同时代表参加这次战役的第4机械化军全体负责干部,我请求国防委员会立即仔细审查这一战役决定和相关计划,并请求推迟或者完全取消这次战役。”

看着信里矛头直指“天王星”计划,朱可夫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愤怒,但还是强压着火气将信件递给了华西列夫斯基。

“这是?……”华西列夫斯基一开始不知道内容,粗粗扫了几眼之后脸色也迅速阴沉下来,整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只是一个军级干部对作战计划的不同意见,往大了说是在暗示他和朱可夫两人的指挥与策划有问题。斯大林同志没有当面驳斥并用批判性的意见来点评这封信,似乎又让人捉摸不定最高统帅的意见。

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都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件事背后不简单:在被曼施坦因打了一闷棍后,斯大林同志对“天王星”后续作战的信心与决心开始动摇了,甚至已在提前寻找退路——看我已提前提醒你们了,万一到时候失败可不要怪我。这种推卸责任与事先甩包袱的做法让两人提高了警惕。

“这种动摇主义与怀疑主义的思想是不能让我们获得胜利的。”眼看斯大林的狗腿子们蠢蠢欲动,朱可夫站立起来发言,他的口气很重,说话十分刺耳,“在顿河河曲部战斗中,我们犯了很多错误,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无药可救,恰恰相反,很多错误就是在不必要的意见争执和胡思乱想中犯下的……我们军一级、师一级的指挥员不去考虑如何提高所属部队战斗力,不去思考如何提高部队战术执行能力,反而本末倒置地来考虑战略、全局问题,他在想什么?他有这个高度和眼光么?他以为自己比斯大林同志更高明么?比整个总参谋部更高明么?如果那样,我可以请他来负责全局!”

华西列夫斯基也站起来表态:“这种未战先怯的想法不能纵容,我可以承认我们相比法西斯在兵力、兵器上处于劣势,但这难道是我们放弃战斗的理由?明天曼施坦因向我们进攻,如果他要斯大林格勒、要莫斯科,实力不如对手的我们是打算投降还是后退?这本来就是一场法西斯强加于我们的战争,我们唯有坚决抵挡到底,没有第二条退路可言!”

伏罗希洛夫看看满脸愤怒的朱可夫与华西列夫斯基又转过头看看古井无波的斯大林,言不由衷地和稀泥道:“这个……我们并没有表示同意这个意见……斯大林同志只认为要多讨论一下……毕竟……怎么说呢……”

老滑头!这是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两人的一致观点。

铁木辛哥也开了口:“我看不如这样……鉴于敌情和当前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原先‘天王星’行动计划的条件与环境已不适用,是否可以请朱可夫同志和总参谋部重新拟定一个合适的作战计划。”

海军统帅库兹涅佐夫是深知内情的,同时也同情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的遭遇——如果没有斯大林指手画脚的横加干预,这场顿河河曲部的战役根本就不会打成这样,当然在公开场合不能指责最高统帅的不是,他斟酌着用词,缓缓说道:“我认为我们必须对敌我双方的实力和战略意图有更清晰的认识,只有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战役计划才有意义,我们当前最主要的作战目标不是急哄哄从德国人手里夺回这座或者那座城市,我们必须首先让部队锻炼成长起来……”

莫洛托夫的态度相对超脱,他没有拘泥于战役本身,只阐述了这场战役的国际观感与盟国动向——“……最起码一点是打消了英美两国对苏联与德国静默战争的怀疑,消除了他们认为我们可能与法西斯单独媾和的怀疑,这对于维护与巩固联合战线有积极意义,他们表示愿意进一步采取各种措施加强我们的力量,有关坦克、飞机、火炮的补充已在路上了——英国人从北极航线运来一批,美国人准备从中东方向运来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