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冈本二郎右卫门的表弟,也是今日要找的人。

……

表兄弟俩见面分外亲近,进室内,燃起火炉,热了清酒,边喝边谈。

稍作寒暄,未及正题,冈本二郎右卫门见对方长吁短叹,神游物外,于是先不说来意,而是故作粗直地小心询问到:“孙六你这小子,想什么呢?同我说话怎么心不在焉?莫非是养外宅的事情暴露,被我弟妹一顿教训?”

折本孙六闻言一愣,苦笑道:“二郎右卫门兄,说的是哪里话?我孙六这点资财,在您眼里算得上钱吗?鲸屋都舍不得多去几次,还养什么外宅呢……担心的,不过是柴米油盐的事情罢了!”

冈本二郎右卫门眉头一皱,肃然道:“难道是生意赔本了吗?还是地里遭了灾?怎么不让人带话到我那里去?钱的问题,我多少还是帮得上的。”

折本孙六重重一叹,犹豫片刻,艰难开口,低声说:“我隐约知道二郎右卫门兄的家底,寻常二三百贯,您是不愁的。可是……可是这次并非我一人之事,涉及的数目实在太大了,远不止二三百贯……”

冈本二郎右卫门顿时称奇:“你小子从不好赌,不慕虚荣,也是个稳重人,如何能弄出这么大的窟窿?我决计不信你是欠账不还的人,难道是被人勒索了?什么样的贼寇,敢勒索那么大的数量?”

折本孙六惊得张大了嘴,连连摆手:“您想哪去了!倒不是贼寇。只是我们上头的神足城城主,神足友定大人罢了。”

冈本二郎右卫门复又急忙追问:“此人做了什么事?莫非暴敛横征?”刚问出口他意识到不对,摇头疑惑:“不对不对!山城国的局势我心中有数,你们这个领主,应该是流亡多时,才刚复位不久吧?”

“没错。”折本孙六闷声叹道:“咱们领主神足友定大人,当年开罪了织田弹正,被驱逐出境,咱们乡归于幕府直辖。今年秋天织田弹正归了天,这位领主大人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得到平手刑部允许,重归本乡。”

“这是常有之事。”冈本二郎右卫门点点头表示知道,又眯起眼睛疑惑不解:“但这跟你们关系不大吧?”

“本来也以为不大。”折本孙六恨恨地拍了桌子:“但那位领主大人,说自己在外五年不曾收到赋税,强逼我们补齐,还要缴纳多年滞纳延误的罚金……这真是太荒谬了!那几年我们被收归幕府直辖,赋税自然都交给了幕府的政所啊!”

“他开了多大的数字?”冈本二郎右卫门心里有数,不动声色地提问。

“二千贯!”折本孙六义愤填膺地竖起两根手指:“咱们这个乡虽然姑且还算富庶,然而地方狭小啊!满打满算,不过两三百户人家,平均每户要剥削出十贯文之多,怎么可能呢?”

“所以,百姓们都来找你想办法?而你其实也束手无策?”冈本二郎右卫门敏锐察觉其中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