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显然是出来充当抛砖引玉一类角色的。

夏目吉季身为一个因一向宗事件而随着父辈离开家乡的三河人,并不像他老爹那么真心信奉宗教势力,更多的是希望在平手家这颗大树上,凭借武勇来努力攀登高位,为此必须跟军方大佬们搞好关系,宁愿被当做枪使也不在乎。

反正一介无名小卒,凭借父辈余荫当上亲卫众一个队目职位的二代,被骂几句“不知天高地厚”也无所谓。不如说,能被刑部大人亲口骂两句,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将来拿出来就是难得的资历啊!

几十年后,人们讨论“决定天下走势的石川合战”,夏目吉季就可以摸着胡子微笑着说:“当时我碰巧正在老主公麾下作战,还不自量力地去请求先锋位置,现在想想,真是太年轻了,一点都不稳重,啊哈哈哈……”

可是,刑部大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生气。

平手汎秀听了请战的话,只是淡定的摆摆手,道:“勇气可嘉,但不足取。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应该尽力争取和平处理——话说,细川兵部去了多久?该与公方大人谈完回来了吧?”

然后没人敢再提开战的腔。

唯有京极高吉、武田元明这俩高门出身的客军,左一句右一句的恭维,大意是说平手刑部是“手持可斩夜叉修罗于马下的刀剑,胸怀妖魔鬼怪都无法看破的韬略,心中却有菩萨一样慈悲普渡之心。”

总而言之这些传统旧贵族们,打仗可能不太行了,拍马屁倒是祖传的,非常专业,让刑部大人十分受用。

不过字里行间,京极高吉隐约把话往闺阁裙带上引了一下,竟似乎有点献女求荣的意思,却是令人费解。

话说那京极龙子,不是要嫁给武田元明的吗?

平手汎秀心中疑惑,且觉唐突。但眼看马上就是德被苍生,威震天下之人了,公共场合也不好细讲这些,只是打了个哈哈混过去。

没一会儿,细川藤孝垂头丧气归来,见面伏拜愧疚道:“唉!请恕在下办事不力!不管怎么跟公方大人解释,他都一意孤行,声称必须诛灭织田一族,才能消解心头之恨。甚至……甚至……甚至我告诉他,平手刑部的正室也是出自织田家血脉,公方大人仍不以为意,说什么……说什么……大丈夫富贵而纳新妻,亦常事也。”

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无不觉得足利义昭过于苛烈无情了。

平手汎秀叹了两声,沉吟良久,最终斩钉截铁下了论断:“既然公方大人有令,我自当与织田弹正决一死战。但织田一门并不是都参与了叛乱,所谓‘族诛’之类说法乃是胡来!请恕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这一番字字铿锵,正气凛然,容不得半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