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成友通与小西行长对视一眼,各自震惊不已。

“莫非,我军会在此地迎战,也是在对方预料之中的事情?”小西行长一时思绪有些过于发散,患得患失起来。

“应该不是。”岩成友通表示否定:“河内、和泉诸地的水位都差不多,无论在何处迎战,这水淹之计,都是能用的。除非我们把战线推进到山城、大和去……”

“主动发起进攻,无论在名声还是在战事方面,都是不利的。”平手汎秀眯起眼睛摸着胡须神情十分微妙:“我已料到织田弹正必然不会猪突地向我方车阵发起冲锋……果然他老人家擅长出奇制胜,还真是给我弄了个难题。”

“话说……”岩成友通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现在已经是七月末了,马上就要入秋,河水泛滥的情况,鄙人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或许并不需要过于担忧?”

“未必,未必……”小西行长眉关紧锁连连摇头:“纪伊、大和、伊势、伊贺诸国交界处,有大片山林,而且一向是春秋多雨的气候。倘若从此开始阴雨连绵,多余的水就会从山上倾泄而下,自东南而向西北,流入大和水系。以前鄙人听父祖讲过旧事,近畿的洪灾虽然比较罕见,但规模可一点不小……”

“但老夫在近畿居住也不少年了。”岩成友通反驳道:“涨水的可能性,也就是十之一二吧,不可能再高。”

“可就怕万一。”小西行长坚持己见:“万一运气不佳,阵线被洪水冲散,敌军再趁势从东南方向高处杀出,那可就是……鄙人认为应该提前做准备才是。”

“此事暂缓议,容我三思。”平手汎秀果断地终止了家臣的分歧,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另外……姑且不要公布出去。”

岩成友通与小西行长虽然各怀见解,尚未分出高下,但不敢违反命令,此时齐齐道了声“是”,然后告辞。

只剩平手汎秀自己左右为难,犹豫难诀。

这件事情暂时没有告知更多人,恰巧碰上岩成友通与小西行长才与他们聊了两句,除了想清楚对策之外,还要考虑如何跟麾下将领们交待才好。

诚如方才所言,近畿地区发生水灾的频率是比较低的,就算“东军”故意筑造堤坝蓄水改变流向,也未必能形成足够规模的洪流。

然而织田信长,并不像是一个会做无准备之事的人。他既然摆出水攻的架势,背后总该是有点把握的吧?毕竟,无需太高的水浪,只要有个二三尺深度,就足以破坏平手军的阵地——特别是车阵,火器的使用也将遭受毁灭性影响。

届时“东军”的人数优势就能够得以发挥了。

话说,去年在三河、远江的战场上,“片甲车”与“百裂炮”组成的射击体系,已经证明了价值,这套昂贵的大号玩具群,令武田家的精锐部队看起来就像是强行挡车的螳螂一样弱小,任何见识了当时场面的人,都绝不会愿意体验那种感觉。

平手汎秀自认为会在阵地战中处于绝对优势,又深知己方最大优势在于后勤,所以这两个月诸般布置,最终都落在“以逸待劳,正兵决胜”的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