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孙尚在,却立庶子,不得不说是个不乏争议的举动。
尤其是“诹访”二字,颇能引起甲斐谱代家臣,与信浓国人众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这其中微妙之处,实属一言难尽。
反应过来之后,身为远支一门众的武田信丰最早开口,他为人比较谨慎,提议也很保守:“少主无需有太多忧虑,正如主公的安排那样,只要这次我们好好把握,便有机会扭转山县、高坂、马场等诸位大人的想法。日后他们了解到少主的雄才大略,必然会忠心耿耿的。”
话音落地,武田胜赖默不作声,长坂光坚却是语气不善地出声了:“恕我直言,此举就等于是将利益让给家臣,来换取他们的支持,这个例子,可不能开!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我觉得那些重臣未必会因此就忠心于少主,反而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少主纵然继位,却要处处受制于人!”
这话显然说中了武田胜赖的心思,令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线。
武田信丰苦着脸反驳道:“长坂殿,我认为您不应该如此低估各位重臣的忠义之心。”
长坂光坚扬了扬眉头,不以为然:“信丰大人读过明国的书吗?可知黄袍加身的典故?我家的重臣可并不只代表自己,他们身后也有家族亲缘的势力,那些人一旦尝到甜头,自然会源源不断提出诉求。这一次少主负责危险任务,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以此换取支持,那么将来呢?是不是要带着亲兵一直镇守最艰难的位置,才能保证家臣们持续不断的支持?”
武田信丰有点被说动,一时无言以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长坂殿,您说的也不无道理……一直对家臣让利,施恩,确实难免会让某些人生出不该有的骄横心思。少主需要恩威并济才能令重臣们服从。”
“所以说……”武田胜赖突然冷冷开口,“这一次我不能完全听从父亲大人的命令——当然我更不会违抗命令,只是会在执行的过程中,灵活地把握尺度罢了。各位若是有门路,我也不介意暗中插手一下三河与远江的事……”
“这个……”迹部胜资工作偏向情报方面,沉默到现在终于有话可讲,“鄙人倒是有点研究。其实近来三河、尾张各地有种谣言,说是我家会与织田议和,条件是……织田承认三河、远江为武田所有,武田则归还包括清州城在内的尾张全境。”
“什么?”武田胜赖勃然大怒,“此事绝对不可成真!我取下清州城,作为筹码给出去,来交换山县、高坂他们的三河、远江?荒谬!”
“哼哼……按照主公派过来那个‘武藤喜兵卫’说出来的消息推测,这个谣言,倒也未必就毫无根据啊!”长坂光坚阴阳怪气地接过话头,道:“这不是更彻底的达到目的了吗?彻底让少主把功绩让出去!”
闻言武田信丰有些不悦:“长坂殿,还请慎言!不要对主公的吩咐过度引申,更不要断章取义的曲解!”
“……是!是我逾越了!请赎罪!”
长坂光坚一瞬间脸色极其不好看,但他立即明白,武田信丰是真心站在胜赖少主这边的,纵然看法各异,立场却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