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冲突当场,加藤教明就毫不客气,反唇相讥,冠冕堂皇地批评对方军容不整,训练不力,还指桑骂槐地讽刺,暗示铃木小兵卫是纯靠父祖余荫升上来的废物。

这一讽刺,可倒好,刚好刺到痛处。

——我确实这十几年没啥工作成果,但四代侍奉平手家怎么着也有些苦劳。你这外乡人立下的功绩也不比我多多少,全凭溜须拍马上去的,好意思说吗?

铃木小兵卫顿时怒不可遏,当场就拍着桌子作势要干架,所幸被周围同僚死命拦住,没有真正打起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平手汎秀正在京都搞外交,每日焦首烂额,头昏脑涨,看了简报觉得并不严重,便懒得亲自过问细节,命令军奉行“查清实情,自行处置”。

其实铃木小兵卫还真没抱怨错。某种程度上讲,那加藤教明,确实就是在某个特殊时期,特意竖起来的“千金马骨”。

可正因为此,这事才千万不能揭穿。

很不巧,与铃木小兵卫稍有交情的河田长亲、算的上酒肉朋友的浅野长吉,都已经调岗出去,不在中枢了、当时负责此案的,是上任未久的军奉行岩成友通,和军奉行辅佐小西行长。他二人了解具体因由后,判决是:

——加藤教明言行轻佻,御下失职,责令禁足思过,谨慎七日。铃木小兵卫以下犯上,实属重罪,念在初犯,姑且革去一半俸禄,降职为队目任用。

对此处置,加藤教明倒是不敢有丝毫怨言,老老实实接受了。

但铃木小兵卫却觉得前途无比灰暗。

定性为“以下犯上”,犯了军中最大的忌讳,传出去名声可就烂了。

咱一个尾张谱代,就算出了事,怎么能让两个外乡人审理?出手这么重,明显就是迫害,还谈什么“念在初犯”?假惺惺给谁看?

老子跟着主公在沓掛城打仗的时候,你岩成友通还是逆贼三好的重要头目呢!你小西行长还不知道断奶没断奶呢!

这日子,没法过。

铃木小兵卫实在不愿接受降职,左思右想之下,找了老前辈服部春安,主动申请,平调到警视厅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