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山内一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被噎得说不出话。但随即他灵光一闪,又冷笑着反击道:“我好像记得,小西大人您是因为不愿做商人,一心想当武士,才来平手家毛遂自荐的吧!但您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一些交际、财务、工程的工作,似乎与商人也没什么差别呢。我记得您当武士也有两年了吧?不知斩下过几个敌人的首级呢?”

此话一出,小西行长哑口无言,脸上由晴转阴,也没性质打趣了。他虽然也跟随平手汎秀上过几次战场,但都是跟在中军大帐随侍,没有近距离见过鲜血和硝烟。这对于一心想要当武士出人头地的“有志青年”来说,确实是个资历上的污点。

良久他才闷闷不乐地高声自言自语道:“这次织田大殿上洛,说不定就要讨伐朝仓家,我定要亲自披甲挥刀,杀几个敌人。”

话音未落,便听到两声呵斥:

“小西殿还请慎言!”

“这可是大庭广众啊,我的行长大人!”

循着人声望去,却是堀尾吉晴与木下秀长正好走过来了。

话说,在场山内、小西、堀尾、木下这几个人,虽然年岁有差,出身各异,来到平手家效力的原因也不相同,但职能定位相近(都是储备干部),时常在一起工作,相互间都很欣赏,是颇有些同僚之义的。

不过四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山内一丰苦心孤诣,追名逐利,小西行长锋芒毕露,目无余子,这俩家伙一贯不让人省心。

堀尾吉晴和木下秀长则都是公认好相处的人,前者悲天悯人宅心仁厚如得道高僧,后者心醇气和讷直守信似仁厚长者。

故而,见到小西行长讲什么“说不定就要讨伐朝仓家”的话,两人都忍不住出言阻止。

只不过,堀尾吉晴阻止的理由是:“到目前为止,朝仓家仍然是我们一起拥立公方大人上洛的盟友,并不是敌人。”

而木下秀长所说的却是:“就算要改变立场,也是织田大殿和平手中务关心的事情,我等小卒就不要越俎代庖啦!”

被这两人劝阻之后,小西行长也反应过来刚才那话说的不太合适,连忙低头做歉然状。但他心里并不服气,反而小声反驳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下一步织田大殿要收拾的就是朝仓家吗?”

木下秀长无奈地一叹,扶额道:“朝仓家可没有得罪我们啊,没有朝廷和幕府的命令,岂能无罪攻伐呢?”

对此小西行长大是不以为然:“那你说说,伊势的北畠家是什么情况?不也没得罪织田么?不也没有朝廷和幕府的名义吗?朝仓家占着越前国和敦贺町的膏粱之地,却不思进取,这就怀璧其罪的道理。”

堀尾吉晴思索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畿内尚未安定下来呢,我看现在不是轻易动刀兵的时机。三好、六角、北畠虽然都被击败,但余党尚未肃清。而且众多国人豪族,对织田家究竟是什么想法,也很难说。如此情形之下,倘若再开启战端,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