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今天把亲家送的酒给拿出来吧?”父亲对着母亲说道,他倒不是嗜酒如命,只是身体不太好,酒一向被李思明母亲管得很严,这还是杨月父亲送给他的好酒。
“知道了,快去!”母亲说道,转而对李思明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提前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去车站接你!”
“这不是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李思明解释道。
“小月知道吗?我还以为她会和你一起来!”母亲看了看门外,没有发现她想看到的人。
“她知道我要回来,我没告诉她,我哪天会回来!”李思明道。
“你看你,你回来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她。你现在去把她请来。这两年多亏她经常来家里看看我和你爸,邻居还以为我们家多了个女儿呢!”母亲笑骂道。
“好,我现在就去,总行了吧?”李思明无奈道。母亲说得也对,来到这个时代,真没在家里呆过稍微长的一点时间,不是在兵团到知青,就是在军队。到现在为止,父母还不知道这两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多亏了杨月帮自己隐瞒。李思明觉得自己很幸运,上天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庭,也给了自己一位体贴的爱人,天下最幸福的事莫不如此。
李思明走在这80年代的校园里,这是个最纯粹大学校园,就像那时烈烈扬扬的诗歌。看着身边走过的充满活力的年轻学子们,李思明感觉到自己有些苍老,岁月的河流并没让他的脸庞刻上太深的印记,但是却在他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这里的图书馆总是爆满,这里的教室总是济济一堂,学子们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营养。诗歌和哲学是这一时代大学校园里的主旋律,他们爱上了尼采、弗洛伊德、萨特。在花前月下讲台饭厅,总有一个或数个年轻张扬的学子,毫不做作地大声朗诵着他或他们的“大作”,这是时代的歌声,如早晨初升的太阳般让人留恋。
杨月不在寝室里,她大概是今天有课,李思明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门房处的老大妈用很警惕的眼神盯着他看,李思明觉得很不爽。
“我看上去像坏人吗?”李思明在心里对着自己发问。他索性走出宿舍楼,在大门外等着,看了手表应该快到吃饭的时间,杨月应该会很快下课的。
来来往往很多女生从身边走过,她们经过时总会用相同的眼神打量着他,李思明打量了一下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难道男的就不可以在女生宿舍前等人?李思明当然不知道,他早已不是那个从北大荒走出的小知青,三年的特种部队最高指挥官的生涯和残酷战争的锻炼,让他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如果他现在的年轻再大那么七八岁,在军队再呆几年,那就不是英气而是威严。
李思明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如标枪般在原地盯着门口看,他的眼神过于犀利,以致于让别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就如同他曾经的下属,那个当狙击手的陈援朝,他说他现在习惯于和别人说话时,盯着人的眉间看,因为那是他射杀目标是喜欢瞄准的方位。李思明索性不再盯着人看,抬头望着那一片天空,天湛蓝湛蓝,如同一块大水晶,让人的思想不得不随着这片深蓝奔跑。
李思明终于等到了杨月的到来,她正和徐丽捧着书本从林荫道中轻快地走来。只是她们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喽啰,像是他们的跟班,杨月边走边呵斥着他,但此人颇有“愚公移山”精神。
李思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情敌”献着殷勤。徐丽拉着杨月往宿舍走来,她看到门口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吃惊地“呀”地叫出声来,这一声让杨月注意到李思明的到来。这几年杨月只要一放假就会去探望李思明,但是李思明太忙了,于是她每次都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呵斥着士兵,看着他受到士兵们的尊敬和崇拜,心中充满了骄傲。但是李思明被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打量着,总觉得怪怪的,每次都要在签下一些不平等条约的情况下,才成功地劝她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