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军接受前几次失败的教训,改用曲身低姿前进的办法,冲迸几步就卧倒在地观察,爬几步站起来再往前运动。谢武不动声色,握着机枪,他瞅着越军离他只有二十米左右,他仍然稳稳沉住气,一丝不动。当越军冲到离他仅十五米左右的地方时,突然好象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呼”的一下全部卧倒在地。他们爬着望了一阵,见没有动静,抬起头刚要起身,谢武开火了,这次没有一气猛扫,而是打点射,有停顿地射击。“哒哒哒!哒哒哒”这有间隔的点射,好象是轻机枪在欢快地歌唱,越军不抬头他不打,久经战阵的越军老兵油子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缠人的打法,不用说往前冲了,连头也不敢抬。谢武稳稳据枪,有板有眼的“嘎嘎”打着点射,他只有一个原则:你不抬头我不打!这即是两军士兵意志力的考验,也是胆识和单兵技术的较量。谢武巴不得敌军这样,拖得越久,狼牙和尖刀排逃脱的机率就越大。

尖刀排已经全下去了,李思明命令狼牙也开始下山。谢武还是一个人稳稳地守在一块突起,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枪管打红了,改冲锋枪,还有居高往下扔手榴弹。一颗手榴弹在他的身前爆炸,他只觉得右眼一片模糊,眼前都是红色的,红色的树,红色的土地,连敌人的军服都似乎染成了红色,血红的世界。他的右眼受伤了,还留在山上的李思明分明看到那右眼冒着鲜血,无比狰狞恐怖。

“队长,你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谢武大喊。

“嗒嗒!”李思明击毙了一名悄悄往前进的越军。匍匐到谢武的身边,狠狠地拍了一下谢武的肩膀。谢武用剩下的那只左眼瞪着他,眼神中透露的是坚决和誓死如归。

“我走了,你家里的放心,我如果还活着,我会照顾的。”李思明将手榴弹放在谢武顺手的地方。

“谢谢你!”谢武仍然盯着前方,敌人仍在冲锋。他相信李思明的承诺,现在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牵挂,冲着敌军大喊,“越南鬼子,过来啊,爷爷在这里!”手中的机枪怒吼着,喷射着密集的子弹,封锁着敌军必经的道路。

李思明不再耽搁时间,带着不舍,立刻和剩余的队员寻着绳索往山下去了。

山头还在激战,谢武的子弹终于打光了,身上多处负伤,这个一条腿一只眼的特种队员坚持到了最后。子弹打完了,还有手榴弹,手榴弹也终于扔完了。

当敌军终于登上了山头的时候,令他们震惊的是,在他们眼前只有一位对手。那位中国军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拉响了脖子的光荣弹,向山下的越军滚去。

此役敌特工第9营,损失大半,而他们的对手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与他们人数相当。

第十六章 悬赏令

夜深了,李思明和队员们终于摆脱了敌军的追踪。

也许双方都有点累了,需要时间舔舔各自的伤口。狼牙今天损失了七名队员,总共损失了九名队员,尖刀排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伤痕。

黑暗中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李思明的脑海里还深深地印着谢武的形象:一条腿已经断了,靠着绷带勉强连在身上,身上弹痕累累,右眼血红一片,血流满面,无比铮狞恐怖,脸上带着坚毅和不死不休的表情。

队员们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出国作战一个星期了,在无后援作战的状态下,每天精神高度紧张,鲜血让队员们变得麻木和迟钝。而失去亲密战友的悲伤,让他们的心在沉沦。

陈援朝一如既往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狙击步枪,小刀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中的伞兵刀。李思明甚至觉得是自己让他们流血和牺牲,他的身上已经留下数处枪伤,还有一颗流弹在他的小腿肚中安了家,李思明不得不用刀将子弹挖出,还好弹头嵌得不太深。李思明知道自己绝不能悲观,绝不能让队员沉寂在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