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随着报纸登载织布机纺纱机的消息,加上来往于咸阳和各地之间的商旅口口相传,织布机的功效被无限放大,有传说一日可织布十匹甚至二十匹,而且纹理平直细腻,比普通的腰机和织机织出来的布质量好的多,因此东南盛产苎麻的郡县商人更是群情激动,昼夜兼程赶路来咸阳打探消息。
而这些人中,甚至还包括如今风头正盛的水泥和煤铁商人,因为他们都从这个消息之中嗅到了无限的商机。
因为根据大秦法律,为了鼓励民间种麻织布,布税是最低的税种,而且布还可以抵粮税甚至徭役。
随着钢铁水泥行业的快速发展,特别是当初为了刺激钢铁水泥的发展推行的为期两年的免税和三年的半税保护期即将过去,再过一年两年,水泥厂和钢铁厂的税收会提高一倍,虽然只有十税一,但对于这些商人来说也是一大笔的支出,特别是这些年快速发展,钢铁水泥一直供不应求,从开矿到生产,所有的企业都不得不提高工资招收足够的人手,如果再提高一倍的税收,那么厂矿挣的钱必然会少很多,而且钢铁和水泥都是极度劳累的重劳力劳动密集型企业,需要的全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而这些人也是工资最高的群体,工资太低了根本就招不到人。
在税收和人工费用等生产成本不断提升的前提下,有些小的钢铁水泥厂开始考虑转型或者投资别的项目。
而织布机的出现就是一次绝好的投资和转型机会。
“侯爷,家主在信中说了什么?”
清河别院之中,已经开始回华夏钱庄主持工作的范采盈带回来一封书信,是范氏家族范顒写来的。
“范公在询问织布机和纺纱机的事情,看来他也打算投资一家纺织厂!”陈旭看完书信之后捏着下巴说。
“那您有何打算?”范采盈走到陈旭身后帮他轻轻按摩肩背。
“我觉得范氏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这个行业比较好,天下赚钱的行业不少,织布虽然挣钱,但远不如钢铁水泥重要,而且织布厂成本低技术含量低,投资百万钱就能开设一间巨大的织布厂,但对于钢铁煤炭来说,百万钱投下去连水泡都看不见,范氏作为商界领袖,除开赚钱之外我对范氏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们通过不断的扩大经营能够将钢铁水泥行业整合成为规模巨大的钢铁厂和水泥厂,不断和实验工厂配合改进冶炼工艺和煅烧工艺,改进煤铁矿石的开采方法和矿山设备,以此推动大秦最重要的基础工业稳步发展,而不是仅仅把眼光盯在赚钱上……”
“赚钱固然是商人的本性,但躺在钱堆上死也是商人的耻辱,作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有道德的企业家,范氏的眼光应该看的更远一些,将范氏的发展和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国家强盛商业才能繁荣,国家颓败则商业必然也举步维艰,大秦的商人应该承担起匡扶华夏的使命,当初我与范公曾经说起过陶朱公三次散尽家财的事,这样不光让范蠡得以在乱世之中保全性命,而且还因此得到了天下百姓的称颂,被天下商贾奉为榜样,因此范氏要想继承陶朱公的商业理念,就要把眼光放在朝堂之上,将自己的命运和国家命运绑在一起,而不仅仅只是盯在商业发展上,因为无论任何时候,没有朝堂和官府的支持,商业注定只是无根的浮萍,看似繁盛,实际上经不起风吹浪打……”
范采盈越听脸色越发苍白,按在陈旭肩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陈旭这番话必然是有所指,而且还表露出对范氏的不满。
陈旭轻轻的把头靠在范采盈饱满温软的胸脯上,反手摸着她略微颤抖的手说,“范氏如今行事太过张扬,随着这些年的发展,钱赚的越来越多,但功利性越来越强,而且还有许多不好的风言风语,因为范氏和我的关系密切,所以许多地方官府都为了巴结范氏,将大量的煤铁矿山低价出售给范氏,你可知道山林煤铁等矿山资源都是少府管辖,而少府却是替皇帝掌管钱财,范氏这是在与皇帝争利啊!”
范采盈吓的六神无主跪在陈旭面前,伏地磕头声音颤抖的说:“侯爷……采盈这些年都在咸阳掌管华夏钱庄,实在不知范氏的所作所为,希望侯爷能够宽恕家主的错误,采盈一定把侯爷的话详细告知家主,让他收敛一些,并且把多占的矿山都缴纳足够的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