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似乎是看透自己次子的心意,也是无奈解释:“你不懂……你们其余三兄弟还有我,此番既然没有权柄在手,反而短期内性命无忧了。唯独你兄长在外,尚有说法,就怕他一个不慎,误判了局势,最后独独一人死无葬身之地,年老至此,反而让我先遭丧子之痛吗?!”
言至最后,刘君郎不免老态毕露,上气不接下气,复又泪水涟涟,捶胸顿足。
刘诞愈发无奈,只当自己父亲昨夜疯癫又来,便回身求身侧那明显是北地来的侍卫取壶热水,借个面巾过来,如此而已。
且不提刘氏父子如何,这一夜,徐元直既然刺国成功,便兀自高卧,只是一边让吴懿整饬绵竹守备;一边又让张松打开府库安抚前线蜀军士卒军官家属;最后还不忘让人以刘瑁的名义广发文书,劝降前线涪水关的严颜与周边县城。
而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刘范却几乎消失不见……其人没有反扑,没有往北越过涪水去寻严颜,也没有出现在西南面的成都,就是消失不见了。
唯一的痕迹,便是那十几辆被扔在北面祭祀场所旁的天子乘舆。
而隔了足足得有七八日,就在严颜那边彻底焦头烂额,左右无措之际,徐庶在绵竹彻底高卧,无忧无虑之际,终于有刘范的讯息传来了……却是一队主动回到绵竹的庞羲部甲士带来了消息。
这些人也是所谓东州士,家小都在绵竹左近,他们声称自己不愿意随刘范和庞羲往犍为那地方去寻赵韪。
刘范去寻赵韪,并没有出乎太多人的意料,因为绵竹位置太紧要,必须要尽快夺回,否则燕军一旦进入蜀中腹地,则万事皆休,所以当刘范发现东州士叛变,绵竹易手后,就只能去成都、涪水关、犍为三地调兵,所谓三选一罢了。
而这其中,成都虽然人口众多,却素来是蜀地本土力量的根本,刘范在彼处并没有任何根基,真要是去了,等他聚拢起兵马,说不得黄花菜都凉了……实际上,此时真正有现成大军的,无外乎是涪水严颜部和正在犍为围攻杨洪的赵韪部。
这二者又有不同:
其一,相较于严颜,赵韪面对的军事压力小的多,严颜所处的涪水关就是一县之地,根本周转不开,而且当面是数万绝对兵力优势的燕军主力,一旦抽调兵力回身,万一不成,那么蜀道的防守也自然崩溃,到时候也不免是个万事皆休的局面,而赵韪则是在进攻包围杨洪区区一城,且周边犍为、蜀郡、蜀郡属国、巴郡,地方广阔,甚至还有南中数郡可以转圜,是具有巨大的战略空间和战略主动性的;
其二,在东州士和部分蜀人一起造反的情况下,赵韪身为东州士最大最老牌的领袖,同时还是巴郡西部出身,兼有蜀地色彩(这也是其人为什么会如此被重用的缘故之一),对叛军的号召力是远大于严颜的;
其三,赵韪的兵马也比严颜要多,因为战事开启之前,赵韪是蜀郡太守,严颜是巴郡太守,赵韪本身就是原定的蜀军前线总大将,只是出了杨洪这个乱子,他才率蜀郡大军先行南下,这边不得已才让严颜顶上去的;
其四,赵韪和刘焉的关系更紧密,在蜀地的政治地位更高,其人早在刘焉入蜀前就是大汉太仓令了,基本上一直是刘焉心腹副贰的位置,而严颜政治领袖色彩不免少了一点。
一句话,赵韪和严颜相比,兵强马壮,地盘广大,政治地位更是天差地别,选他最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