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乌合之众,政变也好,突袭斩首也罢,一旦进展不顺,肯定很快就会溃散的。
须知,就连此时能突破到这里,都是靠提前控制了军官引发了混乱才成的。稍有不谐,怕是这些左袒之人也会反水!
“我记得刘焉府邸与周围民居相隔甚远?”光着一面膀子,手持长剑的徐庶依旧不慌不忙,让旁边有些慌乱的吴懿着实佩服。
实际上,徐元直还真不是装的……他中原决战都打过,四五万溃兵也见过,谁谁怕这个啊?更不要说,其人一直以郭奉孝为标杆,想要做些事情的,而郭奉孝当日杀昌豨是何等从容?
“不错。”吴懿即刻颔首。
“这就好办了,”徐元直继续从容出策。“今日只有微微熏风,何妨放火烧了州牧府?”
吴懿闻言颔首,便要去传令,却又恍然回头:“既然无风,便需足够燃火之物,军营要地,哪里来的那么多可燃之物?”
“这不是现成的劈柴吗?”徐元直闻言反而不解,却是随手指向了军营正中间一片占地面积极大的窝棚。
吴懿愈发愕然,却居然不动,倒是旁边光着膀子的李异李司马忍不住开口相对:“徐君,那是刘益州花了好多年才做出来的千把辆车子,几乎掏空了蜀地府库,都是宝贝……”
“都是废物。”徐庶回头从容呵斥。“天子仪制的车子,燕公用了都算违制……在蜀中而言,有牲口的不敢用,没牲口的还不如手推独轮辎车方便。至于送出蜀中,就剑门道那条路,还不如直接在外面造呢!敢问两位,如今连刘焉都要退位了,这些东西不用来烧,还能有别的用处?”
吴李二人面面相觑,却是再不犹豫,反而即刻高呼,让士卒运车引火,准备攻入刘焉府邸。
话说,大火从益州牧府邸一侧燃起之前,已经垂垂老朽的刘君郎就已经被自己次子刘诞扶着,走上府中阁楼观望局势了。
彼时,其人听着满耳‘奉燕公之命’的外地口音,看着东州士军营乱作一团,其实早已经摇摇欲坠……毕竟,就算是心中已经有了警惕,可以东州士为统治根基的他,面对着这种来自于腹心的猝然叛乱,又怎么可能不被震动呢?
而等到他亲眼看到那几乎被自己当做精神寄托一般的天子乘舆被当做劈柴使用,引燃了半个府邸外墙之后,却又忽然崩溃,直接在阁楼上放声痛哭了出来。
“只因我当年没有助他杀张角,公孙珣便嫉恨至今日!”刘君郎哭了一气,却又泪流满面握着自己次子双手悲愤而对。“还有吕布,当年投我幕下后没有去看他而已,他便要一定弄死人家……什么燕公?什么天命?这种心胸狭窄之辈也配当天子吗?”
哭到最后,其人放声哀嚎,宛如泼妇,却是惊得随从武士各自愕然。
而火光琳琳,被握住双手的刘诞也一度欲言又止,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父亲遭此一击,却如同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腹一般……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彻底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