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关西第一名门,弘农杨氏在主导这件事情,王允最多是参与同谋。
刘虞停在殿前,任由头顶盐粒一般的雪花砸在脸上,却只是回头望向司空杨彪……其人目光之中几乎满是失望。
作出类似动作的,还有司徒赵谦、谏议大夫种邵、光禄大夫黄琬,只不过这三位的眼神中的情绪不是那么明晰罢了。
而未央宫前殿之前的台阶上,杨彪毫不畏惧的与刘虞还有其余几位汉室大臣对视了许久,早已候在此处的几人则无一人出声。
没人指责谁,也没人说什么,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最多只能说是政治立场的问题,称不上谁背叛谁,也称不上谁是谁的人。
对刘虞而言,杨彪只是激进;而对杨彪而言,刘虞只是保守。
真正有资格居高临下对在场这些人进行指责的,或许全天下只有两个人,一个有名,一个有实,而其中一个,正在殿内。
刘虞心下同样清楚,他看了杨彪许久后,到底还是在一众汉室大臣们的注视下转身缓缓步入未央宫前殿。
到此为止,天色愈亮,雪花愈密。
“太尉!”今年只有十六岁的天子端坐于龙椅之上,见到刘虞入内,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却又止步于阶前虎贲中郎将京泽身侧。
这个时候刘虞才注意到,这个容貌尚显稚嫩,显得极为清瘦的少年天子,居然穿着他束发仪式上的全套冠冕!
十二旒天子冠,十二金章袍服,腰束玉带,怀挂六彩天子印玺。
这幅装扮,尤其是那六种颜色丝带所束的六颗天子印,更是刘虞亲手给对方挂上去的……由于传国玉玺迄今为止都未寻到,所以这天子六玺格外珍重,这些刘伯安比谁都清楚……彼时,他只觉得天子聪明睿智,又已束发,或许将来自己可以撑到天子成年然后全身而退。
而现在,才隔了近一年,他却又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了。
“太尉。”年少的天子立在玉阶之下,面色涨红,俨然是心中期待。
刘虞本想说重话,但看到对方如此,反而于心不忍,便趋步上前,先行行礼,然后方才起身缓缓从容问道:“陛下,臣想问陛下三件事,其一,一封来历不明的军报,真的就能断定卫将军身死了吗?其二,放一万步说,即便今日陛下重新夺得了长安城,又有什么用,将来的事情陛下有长远打算吗?其三,今日陛下身侧之人,劝陛下行此事之人,真的能够全信吗?”